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110)
冷风旋绕,将魏澄的话带走,一句清凌凌的声音落在耳畔。
“殿下,明正司跟随殿下已有九载,还请您三思。”
周瓷屈起双膝跪身在地,一字一句道,“况且除却明正司,您如今已无所傍身,南境为郑家人所控,您去后岂非任人宰割,又要如何从那样的地方脱身”
幻境交替更迭,生生死死,一遍又一遍地往复,姜满在其中兜兜转转,始终不得其解。
她的脑中早已被搅乱作一团,浑浑噩噩,意识几近溃散。
直到门扉碰撞的声音响在耳畔,姜满猛然惊醒。
眼泪滚落,她艰难地抬起手臂,掌心已尽是湿汗。
天色依稀泛起光亮,床畔的小灯还燃着,映亮室内方寸。
不是梦里的那片土地,不是姜府的卧房,见门畔金玉镂刻的屏风,似乎是宫里的一间殿宇。
门扉开合,青黛端着瓷碗绕过屏风。
“姑娘!”
见姜满醒来,她的神色有一瞬欣然,忙走来,“姑娘,你终于醒了。”
姜满神色还恍惚,张张口,说不出话来。
青黛忙拿布巾沾了水喂给她。
等到喉咙里的干涸褪下,姜满轻轻咳出一声:“青……”
“姑娘,是我,我在。”
青黛颤颤地握上她的手,一句句同她交代,“眼下是在皇宫里,姑娘已昏睡三日了,三殿下派人到姜府来,我这才知道姑娘在宫里落水的事。”
皇宫里……
姜满再次打量周遭。
青黛抚着姜满汗湿的额发,又道:“姑娘的身子自太康回来后便不好,又落了水,一连三日都在发热,我……”
她说着,不住哽咽,显然还在后怕。
姜满握住她的手。
梦里,关于姜家与元陵的一切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比之在太康时所见还要真切的梦境,每一次都是以她与洛长安的成亲作为开端,最终滑向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覆水难收的结局。
可若……他们不要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呢?
她不再成为洛长安的软肋,他们彼此都不要再成为对方的牵绊,不要再为人所利用。
况且一年之前,重新在这里醒来的她,不也是这样想的么?
姜满拖着沉重
的身体坐起,一口将瓷碗中的药饮尽。
脚踩鞋履,她踉跄一瞬,披起外袍,疾步走出去。
青黛追出来,将斗篷披在她肩头:“姑娘还病着,即便有什么紧急的事,也要顾及身体啊。”
姜满拢起斗篷,从头至脚仍是冰凉。
她定了定神,看一眼天色,径直朝昭华宫走去。
昭华宫里,郑贵妃已起身了,这会儿正坐在案前翻看宫务,见姜满来,神色微有诧异。
她看着姜满血色全无的唇瓣,忙免去她的礼,命宫侍扶着她上前来坐。
即便与姜满不算有什么交情,面对这样一张苍白又脆弱的脸,郑贵妃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泛起怜惜:“三日的光景,姜小姐总算醒来了,怎没命人先来禀报,可有给御医瞧过了?”
姜满走到案前,拂开宫侍的手。
郑贵妃朝宫侍使了个眼色,几人自殿内退出。
殿内寂静,姜满缓缓弯下身。
“娘娘。”
她朝郑贵妃行礼,边道,“臣女想请娘娘相助。”
郑贵妃猜测她想说岁除宴上的事,矢口回绝:“姜小姐寻错了人,郑家虽常年驻守南境,但命姜世子南下是陛下的意思,我一个深宫妇人,没什么能助你的。”
姜满却摇头:“臣女想请娘娘相助,求陛下一道旨意,解除我与三皇子的婚约。”
她径直说明来意,郑贵妃面露错愕,很快掩下。
“解除婚约……”
她打量了姜满一会儿,“你想清楚了?”
“是。”
姜满迎上她的目光,“臣女只是局中再弱小不过的一颗棋子,无权左右大局,便是尽力而为,也不过是想从这方棋盘中跳脱出去。”
“南越与熙国议和,南越的使臣将要入燕京朝拜,我可以替你留意着,但到底何时做,要如何做,还要靠你自己。”
郑贵妃笑着,还有心思打趣她,“不过岁除那日你落水,一众人都瞧见,是洛宁跳下去救了你……更何况眼下所见,以陛下对他的器重,他手中所握的权,还有生来的那副好模样……若非性子冷淡,他可是个讨人喜欢的,你舍得?”
“臣女多谢娘娘。”
姜满言辞平静:“娘娘曾说过,局势的翻覆不过一夕之间,臣女只知道,情意是不能用人命来换的。”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姜家平安。”
第55章
姜满没在宫里留得太久,饶是郑贵妃唤来御医瞧过,再三相劝她留在宫内将养几日,她还是同郑贵妃告辞,先行携青黛回了姜府。
她不喜欢皇宫,身处金楼玉阙里时心中总是惶惶,心脏空悬,如何也落不到实处。
她对郑贵妃其实不算全然相信,这种置疑更多来源于对郑家曾经所为的难以信任,但无论郑贵妃愿助她是出于对郑家来路的打算,亦或是对她与姜家同忧相救的恻隐,放眼当下,这都是她应当选择的一条路。
回府不久,姜满等来了一道懿旨。
也等来了一个人。
得知她落水,太后虽焦急,却被郑贵妃劝着再翻了一遍黄历,应允二人的婚期拖延一月,将日子重新定在了春时。
才接了太后的旨,青黛来禀,说是三皇子来了。
再一抬眼,身影已跨过了府门。
即便二人熟稔,洛长安前来姜府也熟门熟路,但他每次前来仍规矩有礼,从未如眼下这般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