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149)
姜满收好两样东西,向小厮道谢,转身离开。
自南向北路途遥远,她与阮朝势单力薄,又一路遮掩行踪,用了近二月的时间才赶到燕京近处。
明正司人遍布各处,当初离开时虽有遣散,但仍有不少蛰伏之人可供调遣,姜满思虑再三,暂且没有惊动燕京的人,只与阮朝在临近村落选一间不起眼的客栈落了脚。
走动的外客稀少,客栈生意冷清,见两位客人前来,掌柜格外热情,随口同二人交谈:“二位也是要南下的?”
姜满没答,只道:“这几日南下的人不少。”
掌柜经多见广,不再问,笑道:“是啊,这半年来都不算太平,燕京如今虽看上去风平浪静,但皇城内已不知是什么模样。”
“听说此事远非陛下有疾这样简单,六公主早早被送出了燕京,前往恒州的寺院为太后娘娘诵经祈福,这些时日元陵似乎有所动作,说不准南安那位也会参与进来……”
元陵,南安……看来燕京已盯住姜家,也盯住她与洛长安的动向了。
“这儿离燕京不远呢。”姜满思量着,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有些话您可要小声点说,保不齐就传了出去,惹来祸事。”
掌柜又笑了声:“姑娘提点得是,不过燕京啊……看如今这模样迟早是要乱的,该早些准备离开才是。”
姜满眨眨眼:“燕京可是天子脚下,这地方都不太平,向南岂不是更没什么好去处?况且若燕京始终如此,即便向南走,也终有一日会遭波及的。”
“那也没法子,世道就这鬼样子,人却总是要想办法活命的嘛。”掌柜摊了摊手,苦笑道,“如何都是造孽啊,什么是非恩怨,拿刀动杖先遭殃的是我们这些人,那些人闹起来,苦的也还是我们这些人。”
姜满跟着他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言。
转身与阮朝往二层走,自外传来一阵叩门声,便听掌柜的吆喝声响起。
“去去去,你这小乞丐,连来了两日还不够,今儿怎地又来了?”
姜满回头向下望,见一孩童正立在店门前,连连朝掌柜磕着头。
眼下已是初冬,燕京寒冷,孩童衣衫却单薄,双颊泛红,眼下也是一片绯色。
显然是流过眼泪,又被风冻在面上。
孩童身旁放着只小草筐,里面装着些草藤编织的小玩意儿,她捧起草筐,边哆嗦着道:“这些都给您,求您再买些吧,只要五十文,我姐姐就能……”
见姜满二人驻足回望,掌柜连连摆着手驱逐,边提高嗓音道:“五十文?你这些东西有多金贵,也能值五十文?如今这儿都成什么样子了,哪儿还有人来住店,你姐姐的病要紧,我们却也是要活命的!”
孩童不愿走,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连磕着头:“求您了,求您再行行好吧……”
“掌柜的,且等一等。”见那孩童叩首不止,姜满出声阻拦。
她走去门前,蹲身扶起孩童,嗓音柔和:“你慢些说,是怎么一回事?”
孩童捧着小筐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有泪光闪烁,抽搭着道:“襄州动乱,我和姐姐本是到燕京投亲,却在中途被贼人抢了包袱,报官无门,只得拿这些东西换些银钱……可姐姐身有旧疾,病已不能再拖了……”
襄州……才启程时,姜满的确听过关于襄州的消息,自襄州到燕京骑马到此地也要半月,着二人包袱被劫,一路走到这里,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姜满轻轻擦拭她沾染了尘泥的额头,看着她额上印出的红痕,微微皱眉。
她回首看向阮朝,不等开口,阮朝已取出两枚碎银子。
姜满将碎银子递给孩童:“这些东西,我都买下了。”
话音才落,面前的脑袋低下去,孩童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再次跪下。
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恩人,恩人今日救我姐妹二人的命,大恩大德无以报答,愿余生为恩人当牛做马,服侍恩人。”
姜满接过她手中的小筐,又将披风也解下,覆在她肩头:“你不必如此,我只是买你们的东西,并不是施舍你们,也不是要买你们的命。我喜欢这些小东西,付多少银钱只是我愿意而已。”
孩童伸手推拒,又怕沾了泥土的手碰到姜满,将尘泥也染上去,一时无措道:“恩人,这衣裳我不能……”
“若是不要,我可就不买你的东西了。”姜满打断她,将结扣绑好,拍拍她的脑袋,“好了,你们既是去往燕京,若日后再做好新的,送到燕京的宋府,宋府愿一并买下。”
孩童抬首看她,眼眶里再次盈满泪水,连声道着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姜满拿起一只草藤编织的小葫芦,转过头,正瞧见掌柜望来的目光。
他看着姜满手中的绣品,又转看向孩童背影消失的转角,叹道:“姑娘乐善好施,会有好报的。”
姜满侧首:“掌柜曾对那孩子施以援手,如今又高声叫我听见,引我留意以好相助,也是心善之人。”
掌柜摇摇头,无奈叹道:“姑娘说笑,如今世道不比往日,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小人要养家糊口,无力应付这些,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姜满微敛眼睫,一时无以应答,只朝掌柜笑笑,转身与阮朝一同回到二层。
初到南安时,她与洛长安也曾见过这样的景象。
他们曾携手前往接壤边疆的地界,踏过寸寸荒瘠的土地,亲眼见过那些流离失所,无处安身的
百姓。
那是她从未见过,也无从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