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156)
皇上颇有些意外,才接过药碗,却听她话锋一转:“洛璟盼着您早些离开,我却盼着您活得更长久些。”
皇上正端着药碗,闻言,动作一顿。
他抬眼,见姜满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瓷碗,微微迟疑。
“看来陛下胜券在握,从未对宫中的人有过疑心。”姜满盯着他碗中的汤药瞧,言语似有所指,“陛下信任自己的人,从未想过他们会倒戈到另一方,宫中的人如此,或许,陛下的其他亲信也会如此呢?”
皇上放下瓷碗,目光沉沉。
他没有言语,姜满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郑家的兵马已抵达燕京多时,这些时日给陛下的传信却中断了,郑家,又或是其他投靠陛下的势力可以依附于陛下,您难道没有想过,如今他们也可以选择他人,比如……投靠于洛璟?”
“陛下看出洛璟的野心,以退为进,以作试探,却也是选择了一步险棋。如今势力撕咬,众人见风使舵,若陛下您演得太真,作茧自缚,这盘好棋全然作废……洛璟的势力尚且薄弱,辅佐新帝登基,历仕三朝,这样的荣光,怎会有人不为之动心?”
皇上笑了声:“你想说,孤的人会背叛孤,孤的处境并不乐观。”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想祝愿陛下,祝愿陛下活着。”姜满也轻轻笑起来,拿起一枚棋子,摁在纵横的棋盘上,“只有陛下活着,这盘棋才好继续下下去。”
说罢,她再行一礼,站起身来:“臣女不多叨扰陛下,先行告退。”
走出别宫,姜满心中才松下一口气,指节松开,掌心已掐出凹陷的红痕。
她并不怀疑郑家的忠心。
当年郑家助洛淮在筠山布局,暗算先太子,辅佐洛淮登基,已然是行了背信弃义之举,若如今再倒戈向洛璟,必不会得到洛璟的重用。
甚至依洛璟的性子,会先行蛰伏,再伺机将其铲除。
但如今,郑家被洛璟严防死守,斩断了与宫中传信的通路,加上今日她有意无意引洛淮注意那碗药,在她走后,洛淮不难查出药中混有慢性的毒……
多年身居高位,疑心深重,这样的一个人,既能轻易升起对旁人的猜疑之心,又想时时掌握大局,企图居高临下地,将所有人握在掌心。
姜满有信心勾起他的猜忌,也赌他作祟的自负心。
回到西清园时已是傍晚,才走到门畔,里面传来落子的脆响。
姜满绕不开下棋的声音,头有些疼,定了定神,走进去。
小阁里,洛璟果然正坐在案几前,思索着面前的一盘棋局。
听到脚步声,他掀起眼皮,拿棋子敲了敲棋盘:“见你成日无聊,给你带了件稀罕的玩意儿。”
姜满望着一盘交错的黑白,掐紧掌心:“我不会下棋。”
洛璟瞥她一眼,了无兴致地将棋子抛到棋奁里:“东西呢?”
姜满坐在他对面,摇头。
洛璟抬眉,笑着:“看来你失算了。”
“的确是件稀罕的东西。”姜满没应他,信手捻起一粒棋子,“殿下是成大事的人,却这般急切。”
“你是在嘲讽我?”洛璟嗤笑,嗓音顷刻染上冷意,“不过,你没能带回我们说好的东西,我也不多留你——来人。”
话音才落,殿门忽而叩响。
“殿下,别宫……”侍卫走入,向洛璟俯身行礼。
他才要附耳过来,洛璟却蹙着眉,抬手一拦,道:“说罢。”
侍卫悄声瞥一眼姜满,低声道:“陛下说,王妃走得急,有件东西忘了带走。”
一声轻笑落在房中,姜满微抬衣袖,浅掩住上扬的唇角。
洛璟看着她,眯了眯眼。
姜满扔下棋子,在棋子相撞的清脆声中站起身:“殿下,我要带一个人同去,回来后,希望你能履行约定。”
洛璟面带笑意,眸光却锐利:“履行约定不难,只不过你想去寿安宫,太后娘娘却未必想见你。”
半个时辰后,姜满再次坐在了别宫的殿中。
对面的皇上已在等候,瞧见跟在她身后的郑贵妃,微有诧异。
不同于白日,二人没再同彼此嘘寒问暖,姜满径直自袖中取出一只布包,摊开,是两轴素卷。
“请陛下立旨传位,臣女带贵妃娘娘前来,就是要以此向陛下保证……”她压低声音,“郑家的人会带陛下离开,以谋反篡权之罪逮捕五殿下,立拨乱反正之功。”
“这是你与洛璟那孩子的交易?”皇上眼含笑意地抚过明黄的绫锦,好似立诏传位不过是用膳饮水般的寻常事,“这幅真的,是给洛宁准备的?”
姜满敛着眼睫,奉上御笔:“臣女自要为我的夫君考虑。”
玺印扣下,姜满收起两道圣旨,俯身一拜:“谢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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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妃的寝宫与寿安宫同路,姜满是与郑贵妃一同走到寿安宫的。
正如洛璟所言,寿安宫宫门禁闭,太后闭门不见。
闻姜满前来,李姑姑出来迎了一迎。
李姑姑比一年前苍老了许多,见姜满走来,拦下她,向她行礼问安。
姜满忙扶她起身,向她问起太后的近况。
李姑姑仔细端详着姜满,拍拍她的手,轻声叹:“娘娘还是老样子,知你们如今无病无灾,她便也安好了。”
姜满反握住她的手,道:“一别两载,我惦念皇祖母,还请姑姑同皇祖母说……”
“王妃娘娘。”李姑姑柔声打断她,看一眼她只拿缎带绑起来的长发,“娘娘如今衣着装扮简单,看样子是在南安随性惯了,已不爱带金玉首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