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159)
无论是曾用洛璟来对付洛长安,还是如今,连亲缘都斩断,将过往治国的失利推到洛璟的身上……皇上此一生最想要的,最难以放下的,终究还是可掌生杀的权力。
姜满睁开眼,又问:“外面如何了?”
影子递上一张字条:“这是何大人要属下给娘娘的。”
是阮朝送来的消息。
姜满借着衰微的烛火逐字逐句看,沈家的兵马已经南下,南安亦已携太后手谕一路赶往燕京……
如今时机刚好,也该借此谣言纷攘时,落下一击重音了。
姜满思虑着,目光落在信尾,神色一凛。
她将信搁在烛火上烧尽,转手抽下发带,递到外面:“我已知道了,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将这件东西交给明正司的阮大人,告诉她我一切安好,让她一切按计划行事,万不要听到我的消息就乱了分寸,贸然前来。”
影子颔首,看一眼她发上金簪,应:“太后娘娘将号令属下等的信物交给娘娘,我等一切听从娘娘之命,娘娘尽管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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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上元,燕京又下了一场雪。
不同往时,明明已要到变暖的时节,大雪却接连三个昼夜未停,燕京城一片白茫,好似旧日的灰霾都要被这场雪掩去。
雪粒飞旋,皇城门前,有两道影子跪立雪中。
二人皆身着黑衣,手捧着漆黑的牌位,似在鸣冤,又似在无声地祭奠。
本在大雪中静寂多日的燕京一时喧闹起来,有人踏雪前去,定睛瞧,认出其中一人,低呼一声。
“这,这不是宋老夫人么,怎么会在这儿跪着?那个姑娘又是谁?”
宋家旧案已然平冤,宋老夫人却在此长跪,身侧还跟着个陌生的姑娘,实在稀奇。
消息传遍街巷,不多时,衙门的官员赶来。
宋家一案在燕京早已人尽皆知,当年宋老夫人殿前一跪更是无人不晓,一旁的女子虽好处置,宋老夫人却如何也不能轻易发落了,官员边命人驱散着人群,边走到宋老夫人与那女子面前,请二人去堂中陈情。
宋老夫人却不起身,挺直脊背,道:“十三年前,吾儿蒙冤而亡,吾女亡于筠山,草民曾如今日一般跪于金銮殿前,跪的,是压弯人脊骨的皇权,而今与薛姑娘一同在此,跪的,却是垂眼的青天。”
她的声音温和而沉静,本被官兵朝外驱散的众人听到,纷纷顿住脚步。
“十三年前?宋家女当年不是入宫为妃了么?怎么会死在筠山呢?”
“好生奇怪,若宋家女十三年前就亡于筠山,病亡于宫里的那位又是谁?”
“难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所以老夫人才说什么,青天垂眼?”
议论声嘈杂,官员忙命侍卫上前带二人离开。
却又见那女子举起一块陈旧的令牌道:“草民薛锦玉,太康人氏,原是太康薛知州之女,而今行千里至燕京,是要为枉死的父母亲人平冤,以及……代父请罪,父亲当年迫于形势,情非得已之下,杀害先太子,是……弑君之罪。”
说罢,女子深深顿首,似在叩拜青天。
众人哗然,四下死一样的寂静。
宋老夫人疾不徐接道:“草民同为此事而来,两载前,长公主的罪证于太康揭露,宋家冤案重现于世,得以重审,草民虽对平冤一事有所知,却从未认过此案结果。”
眼见事态失控,官员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押起二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姑娘,皇上病愈,就在皇城之中,你为何说什么弑君之罪,那先太子又是何人?十三年前究竟如何,二位不如与我们说说?”
宋老夫人在侍卫的钳制下站起身来。
年事已高,又在雪中跪了太久的缘故,她踉跄了一下,双膝一时难以直起。
但她的脊背却是挺直的,看向身侧的侍卫,又扫视人群。
“诸位若当真想知当年旧事,不若沿着城西的林路而行,至山林深处的别苑,自能知晓。”
说罢,也不挣扎,面色从容,随那官员离去。
一众人离开,一场热闹散去,围观在侧的人群却没散开,反倒愈发议论起来。
京中无人见过薛锦玉,其是否是薛知州之女,所持令牌是否为真犹未可知,可转念一想,她连弑君之罪都愿认,又有宋老夫人作保,所言怕是有几分真切。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有人低呼一声,引人群瞧向地上的雪坑。
只见宋老夫人与薛锦玉所跪之处,不知何时落下一条写了字迹的锦帕。
‘神佛落泪,青天垂眼,还辨人间龙蛇。’
先有佛像倾倒落泪,后有二人在皇城门前长跪陈情,十三年前的筠山一劫重被提起,有欲探究者当真自西城门出,前去林深处,却皆失了音讯,无一人返还。
此事不同寻常,却因太过凶险,无人再敢前去。
也因此,议论声愈发大了起来。
宋老夫人被带走的第二日,燕京之外有消息传来,说是太后病重,南安王得太后懿旨,已快马自南安而来。
按说太后患病多时,一朝病重,召小辈回京探望是常事。
太后虽没有召回在恒州祈福的五公主,但凭她从前对南安王的宠爱,只召他一人也勉强算得上合情合理。
可此事不仅半分风声也没透出,更要紧的是,传言南安王此番回京,带了兵马。
宋家与太康的案子迟迟没传出消息,宋老夫人与薛锦
玉自被带走后便没了消息,街巷间传起那方锦帕上的字句,纷纷议论着当年筠山一劫的隐情,更有胆大者猜测,既然入宫的宋家女是假的,那旁的人也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