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动声色的过着。
如今正好是大过年,衙门放假。
外面又天寒地冻,那些人爱守在外面就守着。
只是这段时间人情往来,应酬会略多。
要么是有人递来拜帖,要么就是同僚相请,碍于情面不好不去的那种,好比上官颜显清和大理寺卿的邀请。宁国公也送来请帖。
几乎都是他推辞不掉的。
秦驰去赴颜显清的生辰宴。
因是年关,颜显清一向不会大办,仅是邀请几个相熟的友人煮茶论道。
颜显清住在桂花胡同,宅子只比秦驰现在住的略好些,秦驰是晚辈提前了半个时辰过来。
一听到秦驰过来,颜显清亲面把人迎进府。
秦驰身穿淡青色长袍,腰系玉带,身姿挺拔如松,步态从容。他手执一个雕工精致的小长方形的盒子,见到颜显清踏着轻快的步伐而来,他那剑眉下的一双眼睛,此刻笑得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心生暖意。
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
早前颜显清也这般觉得。
然而这数月来,秦驰在大理寺办案,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的行事做风,让不少心中有鬼的人避他如蛇蝎。
初步展示了他的锋芒!
“颜大人。”
等颜显清上前,秦驰便含笑的把盒子递上,目光中带着敬意道,“愿君如松如竹,岁岁常青,福寿永绵。”
“哈哈,承你吉言。”
颜显清毫不见外的接过礼物。
这反而让秦驰感到轻松几分。
颜显清做出请的姿态,“祈安,里面请,我今日邀请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共聚一堂煮茶论道,当是给我庆生了,你是第一个来的。”
秦驰笑问:“那可有打扰到颜大人?”
“你这话就外道了。”
颜显清不乐意的说道,“谁打扰到我,也不会是你呀。走走走,跟我去茶室歇歇脚,外面这天气冷得哟。”
来到了布置墨香浓郁,布置清雅的茶室。
这里有地龙,暖和了许多。
秦驰拂去了身上的寒意,这才坐到了一张茶几前,顿时有个清秀的丫鬟端上茶汤。
颜显清招待秦驰喝茶,之后就开始开盒子,查看秦驰送什么来给他。
换个正式的场合,又有外人在场,颜显清不会当着客人的面打开,然而他自诩和秦驰是熟识,此时打开盒子反而显得亲近。
“是徽墨?!”
颜显清惊喜出声,又闻了闻发现是松烟墨,“祈安,这真是送我的?”
秦驰笑着点头。
颜显清抬手笑点了点他,“都说一两黄金一两墨,买得这个,花了不少月俸吧。”
“没有花钱。此墨是我在徽州闲时做的,若不是颜大人的生辰,我还舍不得拿出来。”秦驰说的时候面上适时露出了肉疼之色。
颜显清握着盒子的手一紧,赶紧盖上盒子藏好,那个架势就生怕秦驰临时反悔似的,“没想到祈安还有这种本事,佩服佩服。”
“您有所不知,徽州可以耕种的田地少,当地的百姓大多会学一两门赖以生存的手艺。我祖父擅长制墨,我就跟着学了点儿。那时候我还没有考得功名,便想着以后书读不成,先学上一门手艺,好歹以后不用担心会饿死。”
秦驰对于此事毫不遮掩。
神态坦然,目光清正。
听得颜显清一下子就信了。
颜显清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学者的儒雅之气。他伸出手热情地握住了秦驰的手腕,说以后他若想买徽墨就拜托他了。
两人相聊甚欢。
陆续又有人登门。
当中秦驰认识两人,一个是国子监司业,另一个是户部尚书夏维。另外两位是京城书院的山长和先生。
秦驰之前和司业认识,与夏维还是太湖赈灾一事才有过短暂的接触。
茶香四溢,话语间,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内里真诚多少未知,起码表面上是宾主尽欢。直到聊起西北战局,气氛略为沉闷。
“夏尚书又要愁军资了吧?”
一旁的司业感慨,明明喝的是茶,可他却好似当成酒在喝,“最可怕的就是鞑靼人,觊觎中原之富饶,屡起刀兵。这次他们竟然敢大军压境,实属罕见,会不会另有图谋……”
“我是文臣,打仗的事不擅长。”
夏维不欲深谈此事。
鞑靼人精通骑术和弓箭,出没于草原大漠,行踪令人难以捉摸。
朝廷虽设边关重镇,以御外敌。只是鞑靼人狡猾多变,或夜袭营寨,或昼掠边民,使边疆烽火连天,百姓苦不堪言。等边军收到消息赶到,鞑靼人又逃得没了踪影。
这次大军压境是很少见。
秦驰倒是略有怀疑。
鞑靼人很可能和先太子有所勾结。
去年有数名大商队暗中和鞑靼人交易,当中就有大批的粮食,秦驰去信给外祖父,让他留意那些商队,暗中截留了半数,还有半数终究是找不到由头行事。
陶掌柜让人调查过那几个商家,背后都有柳家的影子。
中途出了个小插曲。
有两个未出阁的姑娘突然过来,大大方方说是给颜显清送吃食。
走在前面的那姑娘明艳大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对美眸未语先笑。
其身后的女子柔婉多姿。跟在前头的姑娘身后,眉眼敛目,含羞带怯,迈入门槛之前,左臂优雅的抬起,长袖半遮粉面,右手指尖轻拈,半提起裙摆,迈入门槛的动作别提有多好看。
一个明艳,一个柔婉。
二女迈入茶室,正在围炉煮茶的数人,目光齐齐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