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主府之前,宋锦提出想去狱中见一见赫连楷。
“久寻不到人,我想亲自去问一问。”宋锦想起失踪的父亲眉间不自觉染上愁绪,心里早就有了不好的准备,“不去亲口问过,我难免会一直惦记着。可赫连楷是朝中重犯,正被关在诏狱,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
“拿着这个去,没人敢拦你。”
李氏取出一枚金牌递给宋锦。
黄金制的,龙纹浮雕令牌,长条形,上面刻有“如朕亲临”四个字。只要出示这枚令牌,即可出入诏狱。
宋锦以前不曾见过这类的令牌,然雕刻着五爪金龙的代表着什么,还是清楚的。
这东西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拥有这种令牌的人相当于皇帝亲自驾临,具有极高的权威和特权。
宋锦出了公主府。
走的是后门,面上佩戴面纱。
很大程度上混淆了探子的视线。本来宋锦这次回京上层圈子知道的人不多,今日宋锦走了正大门进公主府,不知落入多少人的眼里,相当于向所有人宣布她的存在感。
故而宋锦回京的消息,飞快的在上层圈子传开。
不说秦驰的出身,仅是他身居高位,想攀附者便是众多。或许说想一步登天的人,从来不缺。现今大夏站在权利巅峰的男人,一个是曾经的战神睿亲王,即是如今坐在龙位上的帝王,可这个帝王年纪大了,送个女儿进宫,他也不要。若非天下未定,怕早就一心想要含饴弄孙。
赫连溥更不要说了。
这就是个大火坑,没有人会想要嫁给他。
这样就显出了秦驰。
秦驰监国不是一句空话,明面上皇帝没有多说什么,秦驰在京的时候,朝政几乎都是他在处理,也就是他离开了。
家中有适龄未出阁的姑娘,哪个不打着秦驰的主意。即便有一些人认清现实,行事谨慎,也不能说没有暗藏联姻的念头,甚至女儿不当正室,当个贵妾也无不可。
在某个贵女私下办的茶会。
有个丫鬟进来,在一人耳边说了几句,这个姑娘顿时拍了拍手掌心,卖关子道:“有消息,有个新消息,诸位姐妹要不要听?”
“韩大小姐,有话直说,你这样就吊人胃口了,看着就是欠打的。”一个披着狐皮披风的姑娘抿着笑道。
“裴姐姐没说话,韩姐姐就是想讨打,老是把咱们的好奇心吊得七上八下。”
旁边又有一个姑娘咯咯笑语。
剩下的几个人纷纷附和。
姓韩的姑娘一脸神秘的说道:“听说是那位回京了。”
“那位?是哪位呀。”
一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好奇问。
剩下的姑娘却瞬间听懂。
裴家姑娘正了正身子问:“这是哪儿来的消息?不是说人在徽州么?”
“刚得来的消息,今日长公主府开了正大门来迎接她进府。”
“还有这事儿?她的命真好啊。”
“确实,好得招人羡慕。”
“捡了个大便宜罢了,遇到夫家正值微末,能不能一直笑到最后还不好说。”说这话的姑娘语气酸得不行。
大家的心里都酸,可敢当众酸言酸语的人不多,这个姑娘算是个勇者。聪明的姑娘默默的离她远一点,这种人不能深交。
正被人讨论的正主,此时出现在诏狱。
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开路,宋锦畅通无阻的见到了赫连楷。
被囚禁牢中的赫连楷。
在这里见过的人不多,但每个也是分量极重,还是第一次见到个陌生的女子。
通身气派,衣饰不凡。
尤其是一双翦水秋眸,盈盈的勾人摄魄。她面上虽然戴着薄纱,然而这种贵女戴的面纱,并不能完全遮掩去面容。
在面纱下仍然可见朦胧的轮廓。
若隐若现,美得不似真人。
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这样气质独特的美人,赫连楷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他也是今日身陷囹圄,换着以往见到这般美人,必不可能会放过。
“你是何人?”赫连楷率先开口。
宋锦打量着此人,“徽州宋家的,宋锦。”
“哦,原来是你啊,传闻中秦祈安的那个丑若无盐的原配。”
赫连楷首先想到的就是秦祈安的妻子,而不是宋宽的女儿。在他这里宋宽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
远不如秦驰的分量重。
赫连楷忽而心生了几分兴致,像是洞察人心道:“你突然来寻本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父亲是被秦祈安害死的?”
宋锦瞳孔猛的一缩。
整个人处于呆滞当中。
赫连楷又心怀恶意道:“看你这神色,原来还不知道啊。可你出现在这里便说明了,你已经怀疑上了他吧。”
宋锦确实对秦驰起了怀疑。
大家都说秦驰一直找人。
这些事情的真假,宋锦以前没有怀疑过,但是在她几乎踏遍京师之后,琢磨了许多种可能,不能避免的怀疑起了秦驰。
宋宽被带来京师是肯定的。
人在京师失踪也是真的。
叛军大败,为首的人被捉。而知道宋宽存在的叛军不会是一两人。秦驰真有心要替她寻找父亲,被擒的叛军不少,就没有一人能审问出一丝线索吗?总不能是恰好所有的知情者都死光了吧。
宋锦压下了胸口翻涌的情绪,“你说的话,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赫连楷致力于给秦祈安添堵。
可人活了这么久,宋锦的心思,他不难看出一二,“可你父亲是真的死了,一把大火烧死了,无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