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盛意,山水总相逢(13)+番外
话音刚落,歌词正好唱到那一句:
“额尔古纳的水依旧是清甜”
“饮别了春深/又别过时年”
——像是在讨伐她“别过时年”的次次失约。
可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说走就走的条件和勇气。
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些失落,最终,还是身边的这道男声,将她失落的心情挽起。
曲柔看着前方的路,听到陈岩庭问:“喜欢听这种风格的音乐?”
“不只是喜欢吧,这些歌更是构成我回忆的一部分。”其实,曲柔也说不清为什么,对他有着这样绵长的倾诉欲,“读书的时候总听陈鸿宇,他的声音,总能让我浮躁的心思沉下来,静下去。”
“我还记得,之前准备法考的时候,有时候复习得太累了,就会奖励自己去听一场他的livehouse。”
“现在呢?”陈岩庭问。
“现在还会听他的歌,不过都是旧歌,新歌很少听。”
“看来你是个恋旧的人?”
“也不是吧,其实,我挺希望自己可以多向前看。”
是啊。
任何时候,都别忘了向前看。
“一晃又一眼/怎么发现”
“往来都擦肩/归途蜿蜒”
他们在歌声中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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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两个人成功抵达目的地,把车停好后,从2号口入园,一路拾阶而上。
到底是工作日,人并不多,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去欣赏美景。
不过,曲柔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比这高的山都爬过,结果今天才爬了一段,她就感觉自己累得不行。
看出她的疲累,陈岩庭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明天再来。
曲柔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没事,我可以。”
看出她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陈岩庭站在比她高两级的台阶上,朝她递过去了一只手:“来,我拉你一把。”
他递过来的手掌,温暖宽大,清瘦有劲。
曲柔看了,心思莫名一颤,却还是很快收回了自己的冲动,微微抬眸,笑着对他说:“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你啦。”
说完,自己往上迈了两个台阶。
于是,他递过去的那一只手,只能空落落的收回。
怕他尴尬,曲柔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其实我不累,就是我之前看别人拍摄的图片大多都是平地,结果没想到一进来这么多台阶,我没做好心理建设,现在好多了。”
这个下午,人群稀疏,光照充足,集齐了所有赏景的好条件。
最后,两个人是卡着关门的点下的山。
深秋已至,天也黑得越来越早,两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坐落在雁栖湖畔那个神似大贝壳的建筑物,已经亮起了光。
办好入住后,陈岩庭把房卡递给曲柔,语气温柔地叮嘱:“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吃饭。”
曲柔闻言,强装镇定地点点头,道了声好。
结果,一进房间,她连风景都来不及欣赏,看到床就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手机响了无数声都没能把她吵醒。
直到后来,听到接连的敲门声,她意识才清明了些,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床上下来去开门。
打开门,陈岩庭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
看到他,曲柔清了清嗓子,尽力跟他解释:“不好意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能跟你下去吃饭了,希望没扫你的兴。”
陈岩庭听了,眉头蹙起。
心想:这姑娘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都生病了,还有心思考虑会不会扫他的兴?
不过,他现在没跟她生气的资本和身份。
甚至,看着她泛红的脸,他也只能将想要触摸她额头的手收回,隔着一段距离问:“量体温了吗?”
曲柔摇摇头。
看出她的虚弱,陈岩庭叮嘱道:“你快进去休息,我让前台送上来一个体温计。”
“好。”
酒店效率倒是挺高,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将体温计送了上来,陈岩庭接过道了声谢,然后,大步朝她房间走去。
进去的时候,他没有把房间门关上,反而左手施力,将其大敞。
走到床边,陈岩庭正要把体温计递给她,一伸手,这才发现,刚才送上来的是一个腋下温度计。
没办法,他只有把她叫醒,等她要量体温的时候,他赶紧别过身去。
十分钟后,曲柔把体温计递给他,陈岩庭一看,三十九度五。
看到这个数字,他心思一沉,并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万次。
后来的细节,曲柔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然后,她的手背传来了一阵扎针的轻微痛感。
再然后,便是她做的一个漫长的梦。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她好想辩驳一句:为什么她日有不想思,夜仍有所梦。
曲柔也没想到,命运竟然会让她在最脆弱的时刻,梦到杨姗。
当年,杨姗走的很突然,她在一个农忙的夜晚离开了那个家,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走后,曲柔的父亲大病一场,养好身体后就外出务了工,所以,曲柔从小是跟奶奶一起长大的。
在同村人眼里,曲柔奶奶是个极其不好惹的存在,她嗓门奇大,自私贪婪,并且毫不讲理,任何人看了她都会惧怕半分。
曲柔也不喜欢自己的奶奶,因为她总是大声吼她,哪怕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除此之外,她还对她管得格外严,总是这不让做,那也不让做。
留长头发不让,穿裙子也不让,因此曲柔一直觉得小时候的自己,像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