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炜深难得和柯纯说这么多话，放在之前，柯纯一定受宠若惊，可是现在，她心里平静，却只是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用那种亮晶晶的少女的眼睛望着程炜深，还有几分被夸之后的不好意思：“是的，我们很投缘。”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她再次朝柳柳看了一眼，眼神中下意识带上了一丝怜惜和顾虑。
这丝怜惜和顾虑恰到好处地被程炜深捕捉到了。
他们转身回更衣室，余光柯纯和柳柳先后走出了对面的更衣室的门，然后又开始小声了聊起什么来了。
程炜深道：“她是不是有点厌男。”
徐州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徐州用毛巾擦着湿发回头看他，说：“她可能只是厌你。”
程炜深散漫地笑起来：“就好像她喜欢你一样。”
徐州想起那天晚上她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抿了抿唇。
然而和柳柳并肩走在楼梯上的柯纯，此刻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刚刚的表演，对她来说，有些刺激。
毕竟她真正的表演经历不多，可是刚才，她觉得自己的眼神非常完美。
至少微信忽然震动了一下。
柯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递给柳柳看：【十点来我房间一趟】
看的时候，程炜深那边又蹦出一条消息：【你和柳柳在一起么？】
柳柳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柯纯点点头，回了个：【是的，在聊天】
程炜深：【做得不错】
这四个字，显示出刚刚她已经成功了。
在程炜深眼里，柯纯即将成为柳柳的新闺蜜。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柯纯对于程炜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质的转变，她将目光投向看屏幕消息的柳柳，心想：这是因为，程炜深从始至终都只关注柳柳，如果她和柳柳产生了关系，那么就已经赢得了程炜深的心，这种心和爱无关，和价值有关。
可是对于柳柳，柯纯却没有嫉妒，相反，她对柳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也许是因为柳柳在温泉同她说的话。
“我想你变好。”
“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甚至比你想要的更好。”
“前提是，我们成为‘朋友’。”
她说的是“朋友”，而不是雇佣与被雇佣，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柯纯并不认为自己身上有种值得柳柳特别选择的价值。
可是被柳柳那样望着的时候，在怀疑和相信的时候，她选择了确信。
在她点头之后，柳柳和她说了更多。
柯纯一一记在了脑子里。
*
回去之后没多久，柳柳就发现自己的微信多了一条好友申请，来自程炜深。
柯纯给她发消息：【他让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还问了我们之间说了什么】
柳柳：【你呢？】
柯纯：【我按照你告诉我的方式做了，装作一开始不愿意说，但最终还是在他的诱惑下说出来了】
柯纯：【他让我和你继续交往，承诺给我投资，让我在娱乐圈正式出道】
柳柳：【嗯，这些下次见面说】
两人聊完天之后，柯纯将刚刚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删除掉了，换上了其他的话。
柯纯：【对了，你明天想去后山玩吗？我听说那边有一个很漂亮的湖】
柳柳：【可以~】
柳柳也删除了之前的很多聊天记录，只剩下了最后那两条。
随后，她们又讨论起温泉的吃食，在这边的一些感受，还有之前读书的事情。
看起来就像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聊天，毫无破绽。
*
没过多久，驺吾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开门的时候，他窥见里头的灯光，一瞥，便看见柳柳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半蹲下去，将她身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窥见她发丝遮掩下红润的脸颊，驺吾觉得心紧了紧。
他今天回房间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柳柳口中所谓的绿色日记本。
但是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紫色的日记。
根据日期，那本日记从高中开始写起，里头写了很多关于罗冬的事迹，关于，罗冬将她从黑暗中一步步拉出来的……所有部分。
那个时候她不会说话，所以每天都会写很多东西，这些字迹里，都是对于罗冬的感激。
关于罗冬的最后一页日记，在罗冬死的那天。
柳柳只写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罗冬死了。”
第二句是：“罗冬，回到我身边。”
后来，再次动笔，已经是五年后，字迹很新。
里头的主角不再是罗冬，而是他。
是驺吾。
就像是面对罗冬那样，她将面对驺吾时的那种爱意小心翼翼地写在了日记本上。
每一天都有，直到来度假山庄的前一天。
日记没有上锁。
或者说，柳柳书房里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上锁。
她那么信任他，就好像当年信任罗冬一样。
驺吾脱掉外套，走到柳柳所在的沙发旁坐下。
他的表情五味杂陈，那种自不祥里生出来的花，几乎将他心脏里的空间完全占满。
在柳柳的日记里，罗冬那么鲜活。
他以前，只把罗冬当成一个假想敌，可是正是这个假想敌，无数次将柳柳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出来，所以当年她才如此的依恋罗冬，甚至只能看到罗冬一个人。
可罗冬死了……罗冬的死……
但至少，他替代了罗冬。
男人解开衬衫的扣子，俯身轻轻嗅着柳柳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