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灼痕(11)
通常,夫妻或情侣走进衣服店时,男士们常常是自觉地找个沙发坐下,默默地等着女孩挑选衣物。
不过显然,这种默契在他们身上并不适用。
时先生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向那一排泛着清幽绿意的旗袍。
两人对视片刻,司小姐轻笑:“喜欢绿色不代表适合穿绿色吧?”
时先生微微笑着,目光在各色旗袍中游移,最终停驻在一件黛绿色的旗袍上,他伸手将它拎了出来。
“这件适合你。”
司小姐挑了挑眉,嘴角含笑:“那我就信一下摄影师的眼光咯。”
于是,女孩转身走进更衣室,男人则继续在店内游走,心无旁骛地挑选着旗袍。
店员显然对这场景感到有些陌生。
尤其是那男人,挑选旗袍时的精准与细致,让人钦佩。
旗袍尺码是很难精准统一的,有些人穿某件S码的旗袍,显得格外贴合,可要是换了另一件旗袍,却不得不换成M码。
但这位男士似乎眼光毒辣,每一次的选择都恰到好处,令女孩试穿时毫不费力。
店员想通了什么,脸不觉红了起来。
最终他们挑选了两件旗袍,一件是司小姐偏爱的黛绿色,另一件是时先生钟情的瑶华色。
出了店铺,司小姐忽然要上洗手间,时先生则提着满满一袋旗袍,静静地站在外面等她。
因而等她出来时,时先生果然又被一群人围住了。
两女一男正围在他身前,但时先生始终保持着疏离。
司小姐转动着眼珠子,忍不住窃笑,悄悄地靠近他们,听见了那几位在对时先生搭话:“您是ins上那位战地摄影师吧?我们看过您拍的照片,真是太厉害了。”
看来他们还是他的粉丝啊,但不管如何夸奖时先生,他依然只以客气的态度应对。
司小姐看到时先生双手交叉在身前,瞬间明白他显然不太喜欢这种局面。
正当她观察得入神时,他的眼神忽然扫过来,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看戏的她。
时先生没有多说,转身走到她身边,直接将她带走。
回家的路上,司小姐一边打趣一边笑:“哎呀,时先生,女孩男孩都喜欢你啊,他们还邀请你去喝咖啡呢。”
时先生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散,但就是不说话,司小姐顿时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果然,回到家后,在书房里,司小姐被罚抄一百遍“我爱你,时渊洺”。
太太太羞耻了!
写到第十遍时,女孩终于忍不住将笔摔到桌面:“你的名
字太难写了!”
在女孩写字的时候,他始终没有移开眼神,静静地看着她,就为了将她的每一丝不耐烦捧在手心里。
温和的语气再次传来:“我陪你。”
“怎么陪?”
时先生依旧注视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念着“我爱你”。
司小姐瞬间明白,她写一遍,他念一遍,他要用这种方式陪她。而这种陪伴,令她窒息。
更加羞耻了啦!
她的脸颊火烧般滚烫,可奇怪的是,竟也有一丝莫名的快感。
可能因为被监督吧,于是司小姐兴高采烈地继续写下去。
可惜耐性终究有限,写到只剩下最后五遍时,女孩开始撒娇不想再写。
时先生没有逼迫她,而是体贴入微地说道:“我帮你写完。”
她愣了一下,还以为他心软,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想多了。
因为帮她写完的条件是——她必须换上那件新买的瑶华色旗袍,而他,则用可洗的签字笔,将最后五遍“我爱你”写在她旗袍开叉的肌肤上~
后来,某人再也不敢将那件旗袍穿出去了。
第8章 双标“你想要我怎么做?”
面点师的梦想,在司清焰七岁那年的一个午后生根发芽。
那时,她跟母亲站在厨房里,双手沾着白面粉翻腾,以为在捏着一块未成型的泥土,但其实早就感受到了那份从混乱到秩序的奇妙喜悦。
面粉经过揉搓、发酵、蒸煮,在热气中成形为面包或糕点。
那时的她,总是对那份秩序有着难以言喻的渴望。
也许是因为年幼的她,总是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消失在厨房与街头的交替中;家和他们的存在就像是那一盆未醒过的面团,永远没有定型。
直到十岁那年,父母终于攒到钱能租下店面,而她也终于拥有了片刻的安全感。
大概因为性格的开朗,她敢于一个人走出家门,迈向未知的世界。朋友们眼中的她,是个天生独立、敢于冒险的女人,可只有她自己明了,心底总有份无声的孤单。
其实十年的不安全感,早已轻轻地、慢慢地掐住她幼小的脖颈。
童年的孤独早在她身上深藏下无法言喻的恐惧,她总是时刻担心,父母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长久的等待让她觉得生活永远不确定。
所以她喜欢在这无常中寻找秩序的安慰。
做面点的规则是清晰的,计划是明了的,结果也大概率不会出错;而且,它容许你在规定的轨道上,自由地探索和创新,甚至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新秩序,只要成功。
她想帮助父母减轻负担,而这份秩序能带她从不成熟走向成熟。
她总是幻想着自己能更快长大,能拥有掌控一切的能力,便将这些想法全都寄托在面点中。
但渐渐地,司清焰明白了自己的局限,接受了那个不擅长推动事物向前发展的自己。
她曾渴望的成熟,终究在一次次尝试中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