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快穿](30)+番外
不会的。
江铖不会,他不会,颜慎、燕长宁、范宗文、徐怀冀、陈宗道……全都不会。
纵然最后拗不过沈明烛,以大局为重离开他辅佐三皇子,也定然愧疚难安、负罪引慝。
而无需多想便知道,以五年后沈明烛表现出来的仁善温和,他不会舍得任何人受苦。
于是他闭口不言,一个人在含章宫中沉默了五年之久。
五年后,一切尘埃落定,沈永和坐稳了皇位再没人能轻易动摇,他才稍稍放松心神,泄露出几分真正的自己来。
时正值盛夏,高温炙烤下,空气都泛着扭曲的热意,然而萧予辞却觉浑身冰冷。
他浑身打颤,如衣衫褴褛行走于一望无际的雪原,抬眼望去不知归处,唯有呼啸寒风。
“多谢庆将军解惑。”他胡乱说完这句话便失魂落魄地转身,大抵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本能支撑着他道别而后离开。
萧予辞自己看不到,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而看得到的两个人也都溺在纷繁思绪之中,连自己都挽救不了,更谈不上在意他人。
江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步一踉跄走到了镇北将军府。
燕长宁远在西北大营,但在长安也有府邸住处。
江铖是燕长宁送到沈明烛身边的。
在他还是个普通侍卫首领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里,见到了他的小太子。
宣誓效忠的时候,他说他愿为太子手中剑,替他判定四方,也护他顺遂安康。
他也曾在燕长宁离开长安时,对将军保证他会用性命保护太子殿下。
可月寒日暖煎人寿,他的小太子过得那样孤苦迍邅,他却毫不知情。更甚者,他一并构成了太子殿下的苦难。
江铖在镇北将军府门前站了许久,久到门房都忍不住开了门寻问,他才如梦方醒,未曾回答便狼狈离开了。
走时才发现膝盖处或许是磕碰到了,每走一步都泛着刺疼。
很难想象,一位可以骑着马呼啸来去的将军,居然还会走平地时摔倒。
*
萧予辞又回到了含章宫。
他有随意出入宫廷的特权,把守皇宫的侍卫见他魂不守舍、涕泪交集的模样,更是连问都不敢问,急急忙忙地放人。
一向重风度的左相居然会露出这幅模样?是天要塌了还是齐朝要亡了?
含章宫宫门紧闭。
皇帝撤去了看守的侍卫,这里依然人烟稀少,与从前禁足时差别不大。
萧予辞呆呆地站在门外,看着暗红色的厚重宫门,半晌才缓慢地眨一下眼睛,眼眶便再红肿几分。
早就察觉到他回来的沈明烛茫然地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萧予辞进门。他苦恼地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都这人位居左相了怎么还有当雕塑的爱好。
沈明烛忍不住把门拉开一条小缝,探出半个身子,友好地问:“你要进来吗?”
萧予辞迟钝地回过神,便看见沈明烛扒在门上的半个身影。
“这怎么能让你亲自做!”萧予辞猛然大怒:“殿下,伺候你的人呢?”
大门沉重,而且,从来没有贵人亲自开门的道理。
沈明烛被他这突然变化的情绪吓了一跳,他揉了揉耳朵,“他们在替我收拾行李。”
其实他觉得没什么好收拾的。
萧予辞看到他的动作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大声了,他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沈明烛放下手,把门拉得更开了些。
他温和地笑了笑:“你好像不太开心,要进来聊聊吗?”
第18章
在沈明烛宽容和煦的目光下,萧予辞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羞愧,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哭得狼狈不堪。
沈明烛轻轻叹了口气,他拉着萧予辞的衣袖,带他进了含章宫。
如同轻柔掠过湖面的春风,他温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
他又想当救世主了。
好像不管别人遇到什么样的苦难都是他的责任,他总要问一句原因,然后不声不响地解决,回来后轻描淡写咽下其中所有的艰险与委屈,任由旁人得了好处还误会他寡情少义。
萧予辞原还勉力控制情绪,这句话后彻底溃不成军。
“殿下、殿下……”他抓着沈明烛雪白衣角,“我和你一起去江南,可以吗?”
“不可以,不好。”沈明烛认真地拒绝:“你去了江南,朝中怎么办?”
他眼神藏了几分担忧:“到底怎么了?你和陛下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他总是这样,总是顾念着他人,从不为自己考虑。
萧予辞依然止不住泪,没回答,他哽咽地问:“殿下,你手心的伤还好吗?”
沈明烛费心瞒了他们这么久,不肯让一个人知道,他又何必卖弄聪明,反使殿下忧心。
沈明烛茫然地“啊”了一声,他伸出手,摊开掌心:“早就好了,都过去三个月了。”
宫门处他用手挡了苏千慕一剑。
那一剑划得极深,血淋漓洒了一地,他白皙掌心处现在还能看见一道长长的、贯穿了整个手掌的伤疤。
萧予辞忽觉一阵晕眩,他身子摇晃了一下,闭着眼睛,口中却还喃喃地一声接一声:“对不起,殿下,对不起。”
为我那时对你的猜疑,为我在牢中的口不择言。
为我当时的冷漠,为我对你的冒犯。
沈明烛又“啊”了一声,愈发茫然,“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你划的。”
萧予辞未答,他忽然道:“殿下,让贺太医跟你一起去江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