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心跳/来自前男友的孕检报告(169)
她人都在家了,自然不会再跑去公寓,太麻烦,洗完澡吃饭后上床睡觉,凑合一晚上。
没想到第二天朱女士还是回不来。
那会儿已经是下午,朱伊伊在手机上刷城南西街的餐馆,朱女士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大姨看她一年到头就年初回趟宣州,舍不得,硬是留她再多过几天。
朱伊伊一下子弹起来:“留几天是多少天?”
“这我一下子也说不明白,我尽快回来。”
朱伊伊觉得她妈怪怪的,说话也是躲躲闪闪:“妈,你没骗我吧?”
怪不得她多想,上回宣州出差就碰见了林海富,鳖孙没养过她一天,却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女儿,恶心至极。
“没有没有!”朱女士又恢复河东狮吼,“死丫头问东问西,怎么着,要我把你大姨拉过来给你做个演讲啊。”
朱伊伊瘪嘴,小小地哼了一声:“凶死了。”
计划意外被打乱,外面还下着小雪,出门就被簌簌冷空气包围,她懒得走远路,最后折中去了庄家面铺。
还没到下班的高峰期,店内人不多,朱伊伊月份大后越来越闻不得油烟味,坐在靠门的位置。
老板一眼看见她,热络地过来:“小朱来吃面?”
“庄叔面好吃,”朱伊伊嘴甜,“几天不吃特别想。”
“就冲你这句话叔要多给你加肉。”
老熟客一般都会客套,朱伊伊没当真,权当是开玩笑。不料,老板将一大碗牛肉面端上来的时候,旁边桌的顾客眼睛都瞪大了,望望自己碗里又望望朱伊伊碗里,很是幽怨。
朱伊伊也被堆成小山包一样的肉给惊住:“叔,我以为你开玩笑,你还真给啊。”
“你是我老熟客,有什么不能给的。”老板看着与半年前大不同的店面,内心感慨,这会儿难得清闲,坐下来聊,“小朱啊,我这店当时要不是亏了你,早倒闭了。”
朱伊伊搅拌面的筷子顿了顿:“我?”
半年多钱庄家面铺落魄得近乎倒闭,一天到晚没几个客人,就朱伊伊每晚下班来吃个宵夜。那会儿她与贺绅来过一次,她点的还是没肉的清汤面,4.5一碗,贺绅跟着她吃,他挑食又有洁癖,筷子都没动一口。
当时朱伊伊担心面铺倒了可惜,谁知道隔几天后面铺重新装修店面,似乎那次之后,面馆生意突然就好了起来。
而她每回碗里的肉多得吃不完。
一个不敢深想的念头涌了上来。
碗里的面热气腾腾,刹那间朦胧了视线,朱伊伊呆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般:“是不是有人对面馆做了什么?”
“半年前,有个人看你喜欢在我店里吃面,便宜路也近,就给我了一笔资金把店盘活了,要求是多肉不涨价。”
贺绅和朱伊伊一起来面馆多回,每次老板都暗地观察,这么多回下来,越发觉得两人应该是情侣。男朋友照顾女朋友是好事,行动上要做,嘴里也要说,不说谁晓得。
厨房里的老板娘在喊人,老板忙不迭应一声来了,朱伊伊立时喊住他:“谁——”
她复述一遍:“是谁?”
“每次和你一起来的个子高高的男人,你男朋友吧?”老板用手比划,笑着竖了个大拇指,“他很疼你。”
个子高高的男人。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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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面吃得奇慢无比,朱伊伊在店里发了将近半小时的呆,盯着黑屏的手机看,打开,点进微信黑名单,一眼见到被她关了几天小黑屋的名字。
贺绅这次足够安分。
朱伊伊不主动把他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他也不强行骚扰她,听话地当个背景板。毕竟只要他想,可以换各种号码、用各种见光的、见不得光的方式联系上她。
她给他的备注至今还是“邪恶资本家”。
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个破折号和几个阿拉伯数字,改成了:邪恶资本家——10/100.
这是贺绅在朱伊伊这里的计分表。
改完,继续关小黑屋。
外面天色昏暗,暮色四合,冷风簌簌地吹。
朱伊伊扫码付款后离开了面馆。
她今晚本想吃碗面后联系凌麦,请她陪她住几天,结果被老板的话打猝不及防、心不在焉,想起来要找凌麦时,人已经走回小区单元楼了。
时间过了六点半,凌麦应该下班了,朱伊伊停在台阶边,掏出手机要拨电话。还没拿稳,险些被楼下奔来的身影撞到,她急忙往旁边一闪,对方更快地拉住她胳膊,扶稳。
“去哪了?”男人音色沉沉,挡不住的焦躁与担心。
朱伊伊抬眸,望着脸色凝重的贺绅,一怔:“你怎么来了?”
“伯母刚打电话来说她过两天才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你。”他语速很快,“我来找你,但你不在。”
接完电话,贺绅立刻驱车离开公司,朱伊伊一个孕妇独自在家,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他一路疾驰来到城南,拍了几分钟的门都无人回应,电话和微信又联系不上,慌乱和焦灼几乎压倒性地战胜理智。他跑了几楼,挨家挨户地敲门问见没见过朱伊伊,筒子楼的人提防心高,看见陌生的贺绅一个字没说就“啪”地甩上铁门!
每一次的碰壁都在告诉贺绅,有钱有权又如何,只要朱伊伊想走,走得天高地远谁也不告诉,他根本找不到她。
朱伊伊不是风筝,他才是,她稍稍一松开风筝线,他就会被大风席卷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黑暗像怪物一样铺天盖地袭来,将人拖进不见天日的地狱里,最后苟延残喘。
贺绅强压下那些吞噬理智的情绪,面无表情地下楼,每下一步台阶都在算计朱伊伊会去哪里、做什么、见谁,越往楼下走光线越暗,阴森森的夜里像一层保护膜,引诱着本就算不得好人的贺绅心里生出卑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