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心跳/来自前男友的孕检报告(206)
男人从他桎梏下逃脱,心有余悸地连连后退,顾不得找谁的麻烦,小心翼翼地拿过公文包,脚下生风地往外跑。
啪一下地带上了门。
各种看热闹的目光被阻隔在外,纷乱的包厢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
贺绅发梢坠着雨水,肩背也打湿不少,朱伊伊想帮他拍掉雨无从下手,只能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巾:“怎么搞成这样?”
她伸手要给他擦掉,男人却一躲,避开了她的手。
她怔住。
贺绅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平静,不怒,也不质问,只是淡淡地凝睇她。
“朱伊伊。”他喊得特别轻,好像最后一点支撑力已消耗殆尽,所有的情绪全部如河水涨潮后褪去的空荡一般,什么都没剩。
“啊……”
“你不想结婚没关系,有没有那两张纸无所谓,我不强求你。”他似乎没想过要听她的回复,一股脑地、气都不喘地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嗓音自始至终都没变化,“我们只用谈恋爱,你不用对我有什么法律上的责任,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关系,我作奸犯科也跟你没有任何牵扯,你要还是不放心,孩子生下来我也可以不当它名义上的父亲,它跟你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未来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哪怕是下半辈子我也不贪心妄想地祈求了——”
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彻底噎住:“……就这五年,这五年你跟我好好在一起,别看别的男人。”
“算我求你。”
语毕,拿过她指间的纸巾,率先转身下楼。
“外面降温了,我送你回去。”
-
从品茗居出来没一会儿,凌麦就接到家里来的电话。
一听,竟然是男人因为今天这事上她家要说法去了,登时气的七窍生烟。今天这篓子全都是他搞出来的,她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好,恶人先告状了。
跟朱伊伊匆匆打了声招呼后,凌麦冒着雨打了辆出租车离开。
朱伊伊站在酒楼大厅门口跟她挥手,侧身,就看见黑色的宾利车停在街前。
驾驶座的司机撑着一把伞走过来:“朱小姐。”
弯腰,扬手,要为她撑伞。
等了许久却没有动静。
朱伊伊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厅外,蒙蒙雨丝飘进屋檐打湿她的鞋,她也没躲,直直地望着车内的男人。从出了酒楼以后,他就先一步上了车,坐在里侧,头偏向另一边,不跟她说话,也不理她。
“不用你,”她对司机说完,挺着肚子往前站了一步,提高声音喊,“贺绅!”
轻浅的声线穿透雨幕闯进车内,男人冷硬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僵了僵,只有一瞬,还是没看她。
闷闷地生着气。
朱伊伊知道今天这事把贺绅吓着了。
她刚看了微信,发现贺绅是从大老远的津市赶回来的,因为微信和电话联系不上她。有了上回宣州的教训,他心底更不安生,第一时间紧赶慢赶地回到京城,都没坐一会儿,又听说她是相亲,急得不顾礼数直接闯包厢。
即便澄清是一场误会,他还是用心了。
才会跟她说出那样一番赌气的话来。
“今天这事儿我的错。”朱伊伊站在走廊里说。
她两只手扯了扯小包的链条,“我最近神经很敏感,一点声音都不能听见,不然心脏就突突跳。睡觉的时候手机放枕头边,一响我就被吵醒了,所以我设了静音,你的消息和电话我没看见,不是故意不回。”
这一点朱伊伊真的没说谎。
她神经敏感到戴了耳塞也无济于事,晚上,朱女士冲马桶的水声,壁钟指针走路的哒哒声,就是楼下的泰迪犬吠一下,她都能瞬间惊醒。
可男人还是扭头不看她。
朱伊伊瘪了瘪嘴,有些丧气:“我都认错了,你怎么这么难哄……”
小姑娘声音里有些委屈。
车窗外的雨下得又急又快,豆大的雨珠在地面积起一摊水。
想着朱伊伊穿得单薄,挺着孕肚站在走廊里,贺绅阖了阖眼,暗自叹息一声。心坎再难受还是转过身,下车,接过司机手里的伞,一步一步朝着走过去。
“上车,春雨凉。”他说。
朱伊伊站着没动,招手:“过来。”
他听话地走过去。
“再近一点。”
又近了一步。
“低头。”
贺绅脸色疏淡,气还没消,但还是听她的话低下了头。
朱伊伊久违地、主动地一把抱了过来。
她踮脚,张开双臂,纤直的胳膊圈住贺绅的腰,把自己塞进他温热宽阔的怀抱里,脸贴着他扑通扑通跳的胸口,隆起的小腹捱着他绷紧的大腿,小宝隔着一层皮肤也在轻轻贴着父亲。
“不生气了,抱抱。”她软软地哄。
一瞬间,跌至谷底的心飞上云霄,贺绅仿佛置身于一场名为朱伊伊的风暴,周身未消的戾气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向来都懂什么最能哄他。
心口热热的。
第86章 他碰碰她通红的耳尖,笑:“大了。”
这是时隔半月两人头回线下见面, 司机很有眼力见地放下隔板,隔出一个二人独处空间。
朱伊伊歪倒在坐垫里, 头抵着窗户,上车就犯困的毛病这会儿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清醒得能做心算。昨晚视频中的呼啸海风。还有稍显落寞颓倦的男人,再次浮现在眼前,犹豫着问:“昨晚出事了吗?你状态不对劲。”
“贺家举行了晚宴。”他回。
朱伊伊不懂他们这些阶级中的弯弯绕绕,但对宴会有所了解,想到另一个人,她猜到些什么, 贺绅几乎与她心中所想的同一秒道出:“为了宣布我跟吕珮的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