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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冬心跳/来自前男友的孕检报告(82)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刚刚与贺达荣隔了两米远的距离登时缩短不少,朱伊伊趁着喝茶的间隙,偷偷瞄一眼贺达荣。

岁月待他不薄,年近五十的年纪,男人仍英俊倜傥,鬓角虽生了几丝华发,眼角也有浅淡皱纹,但却给这个久经上位的男人增添了一抹亲切。出乎朱伊伊意料,贺达荣名字听着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亲眼瞧见,却是一身书卷气。

不像集团大股东,倒像个文学院的资深教授。

只是,商人与虎谋皮惯了,谁知道骨子里又是什么性格。

不都这样说嘛,商人都一个样——

停顿。

是啊,商人都一样心机深沉。

贺绅也是一个商人,曾经他为了拒绝她,还亲口承认过:“朱伊伊,我比你年长,比你理智,比你势利,也更比你现实。所以你不要喜欢我。”

当时他都坦白说了。

奈何那会儿的朱伊伊傻愣愣啊,上赶着追他,还真以为他那样的人答应与她恋爱,真的仅仅、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她。

思绪回笼。

朱伊伊不敢掉以轻心,动作规矩,小口咬着点心,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安静地当一个花瓶。

出门这么久她都没怎么吃东西,有些饿了。

就这样,舅侄闲话家常,朱伊伊只顾吃。

一不小心,吃撑了。

贺达荣这里的中式糕点,都是为了配茶,初入口中时是甘甜清爽,尝过一阵后才觉出微苦的中药味,舌苔发麻,朱伊伊从吃第三口开始就想喝水,但不想出声打扰,就这么生忍着。

忽然,眼前斟满一杯花茶,清澈的水液上漂浮着花瓣碎屑。

“舅舅这里的茶点苦舌,喝点茶,”贺绅将杯盏推过去,像是感应到她的拘谨,嗓音温柔,“没事的。”

朱伊伊抿唇低语:“谢谢。”

拿起茶盏喝水时,中指的钻戒发出耀眼光芒。

贺达荣左手端着茶盏,眼一觑,将那耀光揽入眼底,什么也没说,只顾品茶。

-

品完茶,管家提醒到了午膳时间。

贺达荣回京城后修整了两个多小时,还没用午饭,“专门等着跟你们一起用。”

贺绅:“那看起来您也不饿。”

“谁说我不饿,这不是特意等着伊伊,”贺达荣面容和蔼,转头,“伊伊,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想到话茬被抛到了她这儿,怀孕不吃寒凉食物,她随口说了几个菜品,后道:“就这些了,舅舅。”

贺达荣吩咐管家下去备膳,转而对朱伊伊道:“估计还要等上一会儿,伊伊要不要到处参观参观?”

舅侄俩应有私话要说。

朱伊伊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应声说了句“好”,一个女佣人上前为她带路。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贺达荣与贺绅,说起话来,便开门见山。

“你母亲知道你提前回国很生气。”

“我告知她了。”

“她没答应啊,还跑我这儿来告状,说你这个儿子越长大越不听话,跟爸妈一点都不亲,也就跟我这个舅舅走的近些。”

餐厅的一面是落地窗,侧眸就能望见外面的假山和回廊,回廊弯弯绕绕,朱伊伊自刚才走出餐厅就一直在里面打转,迷迷糊糊得像个憨憨,女佣人都忍俊不禁。

贺绅唇角扬起一点微弱弧度。

“听话?”他接下贺达荣的话,喉间滚出一声轻笑,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诞的笑话,“我以前还不够听话吗?”

他抬手抚弄花瓶里新插.进去的腊梅,娇艳欲滴,惹人垂涎。

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贺绅也喜欢,所以他从不随意折花。唯独今日,一株最高的腊梅脱颖而出,引得他注意,怎么看怎么都令人生厌。

鹤立鸡群,一枝独秀,所以就得做到最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极致。

不然就得受到惩罚。

折断傲骨,打碎脊梁,拖到阴暗角落反省。

——这是贺安清的育儿法则。

“舅舅,听话未必有反抗奏效,这话还是您教我的。”贺绅欣赏手心的艳红腊梅,凑近,闻香,“您忘了?”

贺达荣看着那支根茎折断、花瓣坠着水珠的鲜活腊梅:“可惜了。”

“可惜什么?”

沉重的话题被贺达荣一揭而过,他笑骂:“这么好的腊梅,昨天才运来,中午才命人摆上,你倒好,手起手落就给我折了!一会儿就死了!”

贺绅摆弄手里的腊梅花:“哪里可惜了,过些时候它还是会枯萎,凋零,最后成为破败不堪的样子。还不如被折下,封存起来,成为一个永不枯败的标本,它会一如既往地美。”

“我这是为它好呢,舅舅。”男人笑得温润冷矜,言辞恳切,语调却冰凉。

真是一脉相承。

贺达荣怔了怔,无声叹息:“你这样做怎么知道腊梅愿不愿意,你不过是欺负它是朵花,不会说话。它要是个人,不愿意,违背你的意愿,你还能生生把人绑了,囚了?”

“嗯。”

“你别跟我横,”贺达荣挑眉,“要是朱伊伊,你也敢?”

贺绅玩弄着手里的腊梅花,玩厌了,重新插.回瓶口。指腹百般无赖地拨弄其他花瓣,平静的深眸瞧不出情绪,毫无预料地转了话锋:“舅舅什么时候走?”

“问这个干什么?”贺达荣见不得他糟蹋花,拂开贺绅的手,心疼地连花带瓶搬走,“国外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贺氏集团总部需要我顶着,就是贺家那一群不安分的小辈也得我去管,不然不得闹翻天?”

近些年,贺氏一族不太平。

小辈们一个一个地口蜜腹剑、暗流涌动,妄图争权夺位。正是如此,本在国内定居的贺达荣才会重回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