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任务对象后(32)
京城的巷道纵横交错形容复杂,影嵬大人立于屋檐之上,没有继续追击。
他将刚刚抓下的硬物塞入怀中,几乎没有犹豫的,再次掠向了沈府。
沈睿宁以最快的速度在巷道中辗转行至沈府院墙之下,确认周围没有人后,这才飞身掠入院中。
回到留香园之前,她将脱下的外衣和面罩塞入了沈府院墙下的一处假山之内。这里是她早已勘察好的地方,并且做了些掩饰,旁人不会注意到。
她没做停歇,而是快速回到自己房中,关好房门,抹黑坐在床边脱了脚上的鹿皮小靴,顺势踢到床底,又拿过平常穿的软底绣鞋在床边摆好,然后散开头发钻进被窝,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她有种感觉,刚刚那位影嵬大人没有追赶自己,是准备回来沈府的。
果然,三息过后,有人无声地落入院中,沈睿宁辨认着对方压低的气息,同时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它听起来均匀平稳,就像一位正在酣睡的少女。
那人在院中站了片刻,仿佛也在辨认着房中的气息,又过了一会,房门被人悄然推开,对方的气息逐渐靠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沈睿宁依然“酣睡”着,甚至有些不耐地扭动了一下脖颈,让自己的脸面对着来人。
那人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气息再次靠近,对方仿佛俯下身,与她相距不过寸许,抬手探向了她盖在身上的锦被。
沈睿宁身体微微发紧,呼吸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那人的手微微一顿。
下一秒,沈睿宁突然转过了身,在“睡梦中”踢开了锦被的一角,露出雪白的小脚丫。
那人似乎犹豫了下,终于没有去探沈睿宁的腕脉,而是将她踢开的锦被掖了掖,盖住了她的脚。
那人终于转身离开了。
门打开的瞬间,沈睿宁微微睁眼。
院内的灯光之下,铁质的面具在那人脸上闪着暗色的微光。
形容鬼魅,却并不让人恐惧。
气息终于远去,留香园重归寂静。
沈睿宁长长地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另一个让她疑惑的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这位影嵬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来保护自己的?
可是亲自前来,会不会过于小题大做啊?
沈睿宁躺在被窝里盯着天花板,思来想去,觉得这位大人可能是在守株待兔,京城之中可能有些人想让自己死在沈府,将自己化作斗争中的一枚棋子。
这个理由让沈睿宁心头松了一下,但是随即她又皱起眉——这种假设有个前提,便是将影嵬大人定性为好人。
好人?可是影嵬司的名声其实并不好,自己为什么会将他定位成好人?
沈睿宁脑海里浮现起三堂会审以及验尸时的场景,他为自己取针果决利落,为自己父母取针时没有掀开白布,沈睿宁知道,那是他为父母留下的一份尊严。
仅凭这半日的相处,便为对方打上了“好人”的属性……
沈睿宁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一点,太武断了!”
他是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把剑,绝对不可能用单纯的好与坏来定性。
只能说,当下的他,大概与自己有着某种共同的利益关系。
嗯,这就很合理了。
只不过,这个“利益”,又是什么呢?
沈睿宁一边想着,无意识的摸上腰间,手指摸了个空,让她心头突然一紧。
她想起之前屋檐之下第三剑时,对方似乎从她腰间拽下一个物件。
完了!她的玉牌!那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
林府,卧房中亮起一盏如豆的灯光。
林远昭摘下面具丢进暗格,解开黑衣时,手指碰到了怀中的一块硬物。
他顿了下,将它自怀中掏出,凑到灯下细看。
一块玉牌,上刻明月高楼,他认得这个东西,是宵月楼的楼众铭牌。
翻转过来,玉牌背面果然刻着一个名字——“行烟”。
“行烟…”他微微皱眉,自己不过离开京城三个月,京城那个宵月楼的玉牌持有者中,怎么又多了个行烟?
他默然片刻,转身拉开房门。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院中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长留灯悬在廊下,映照着院中。
“查一下宵月楼近日来新入的楼众。”他望着那片轻轻摇曳的竹林,低声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尤其是一个叫‘行烟’的。”
身侧廊柱旁,一道影子似乎躬了躬身,转瞬消失不见。
…………
次日,沈睿宁安分守己地待在家中养病。
长公主萧明月又来探望她,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太后想见她。
“见我?”沈睿宁做出惊讶的表情,指了指自已。
萧明月点头:“对。我猜测,父皇和太后应该已经商量好了要给你册封,不管怎样,这都是件好事。”
沈睿宁坐在圆桌边,看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这位表姐,试探道:“长公主真的觉得,这是好事?”
功臣之后受册封,在前朝大康时期也有过一次。
彼时大康王朝已经势衰,镇国大将战死边疆,长子一同殉国。军中人才凋敝,眼看着再无人能战。
镇国将军留在京城的幼子在此时站了出来,说愿意继承父兄遗志,统军杀敌,抵御外族入侵,皇帝感其英武赤诚,当即授其将位,同时也册封了他那位继续留在京城的妹妹为郡主,享受与皇族相同的待遇和尊荣。
这位幼子领兵在边境鏖战月余,终于打掉了敌军的大部分精锐,暂缓了大康王朝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