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怎么当虐文替身(89)
“付医生,”临走前韩映雪叫住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小江现在人在哪吗?”
“我哪知道。”付乘耸耸肩,“你找小江有什么事吗?”
“只是随口问问,听说小江在养身体,连你这个医生都不知道他的去向,真有意思。”
付乘只是笑笑。
他推开门。
段柏云目不转睛地看着显示屏幕,“通知下去,明天的会议推了。”
“段总。”付乘清了清嗓子,“我不是钟助理。”
“他哪去了?”
“忘了吗,您吩咐他看望小雪去了。”
这几天连轴转,时常忙得连饭都吃不上一口,段柏云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是吩咐过钟田这事。
付乘用轻松的语气道:“明天是你的小雪的忌日,你都好几年没提过这事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
“明天吗?”好巧不巧,明天是他答应带江甚雪外出的日子。
不知道小江愿不愿意跟他去看望他养的第一只宠物。
“啧……”
段柏云有些头疼,最近江江跟他闹起了别扭,就有“小雪”这个称呼的原因在。
“你怎么可以把我当成一只小狗?”
少年清脆愤然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回荡,如一滴水砸在水面上泛起圈圈涟漪,水面倒映的面容变得扭曲,随着一圈圈涟漪扩散,模糊……
“不要叫我小雪。”
段柏云习惯性地讨好,“好,我不叫了。”
那圈涟漪泛得极开,仿佛会裹挟着少年的模糊的身影吞噬掉一切,他慌了,急忙俯身去捞,“江江!”
“段总?段柏云!”付乘大吼了几声,拽着段柏云衣领的手背青筋暴起,短短几秒间冷汗淌下后背,“你清醒一点!”
声音在耳边炸开,段柏云恍然,回神看去自己半边身体已经探出了窗户,轻薄的一片纱帘障目,在几十楼高的夜空中荡漾泛开弧度。
“你的小雪已经死了,你自己亲手埋的,都忘了吗?”
段柏云听见付乘冷漠地说道。
然而他看向付乘的脸,却只看见付乘一脸的忧切焦急。
付乘被段柏云忽然的举动吓得不轻,一时间什么也不敢说,生怕给人造成刺激,一激动将他也带了下去。
“……松开。”段柏云有气无力地说道。
付乘不敢松手,“您清醒了没?”
段柏云把探出半边的身体收了回来,然后将窗户关紧。
付乘小小地松了口气,“段总,您最近病发得很频繁,您还是别这么拼命工作了。”
说完付乘发现段柏云此刻面无表情,那双黑洞洞的瞳孔镶嵌在深邃的眼眶中,直直地看过来,那是一种不参杂任何情绪的审视和衡量,就像是在辨认眼前景象是否真实存在。
付乘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了个彻底,他后退了几步,悄悄点开手机紧急呼叫页面。
但段柏云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很久,他回到了电脑前,给日历上的明天打上备注提醒,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答应过江甚雪要带他出去走走。
9月8日,陪小雪去游乐场体验他最期待的摩天轮——删除“小雪”,改成小江。
[9月9日,暴雨,将小雪和一颗种子埋在土里,小雪也会像树一样长出新的生命吗?]——这行字迹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段柏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小雪已经死了。”恍惚间他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
“您养的小狗小雪死于车祸,您将它埋葬到了只有您知道的地方。”付乘说。
头痛欲裂,段柏云猛地合上了电脑,桌面的物件被一扫而光,盛着茶水的瓷杯摔落在地,碎成湿漉漉的尖锐危险品。
段柏云恍若未觉,灵魂撕裂般的痛苦消耗着体力,手臂攀不住座椅,他有气无力地滑倒在地,碎片扎透了皮肉,湿润又黏腻的暖意在皮肤表层流淌,一如那天的雨夜怀抱着小雪尸体给他的触感。
“段总?您醒醒,听我说,你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幻觉,段柏云你快清醒一点……”
付乘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隔着层什么不甚清晰。
膝盖底下鲜血蔓延,段柏云小心翼翼地收拢怀抱,属于小动物的毛绒绒感被雨水浸透冲刷殆尽,变成湿哒哒一绺一绺的半长栗色头发黏在他手背,少年面无血色缩在他怀里。
他的小雪死了。
小雪不是小狗,所有人都在骗他,这个世界也在欺骗他。
……
“那个医生太讨厌了,动不动就给我打针。”
四五岁的小孩撅着嘴,气鼓鼓地跟他告状,“他一定是针对我,木哥哥,你帮我把他赶出疗养院。”
“我不能把他赶出疗养院,但我可以把你带出去。”
“真的吗?”小孩高兴的手舞足蹈,满眼期待,“木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在这里了,我想去游乐场玩,你知道摩天轮吗?我坐过好几次,能飞得很高很高哦!”
他已经忍了很久这小孩的错误称呼了,终于忍不住纠正,“首先,我不姓木,我姓段。”
小孩蹲下用短细的手指头在地上写了个“木”,认真脸道:“可是你的名字就是有这个字。”
“这个字念柏,你看字只看一半的吗?他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在那个“木”的基础上补全自己的名字,又写下了雪字,“你名字里有‘雨’,我也不会叫你小雨。”
小孩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认得这个木字。”
“为什么会认不出柏字,你没上过学?”
“上过,”小孩不服气道,“只是因为要做手术暂时退学了。别小瞧我好吧,我还认识很多字的,我知道木就是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