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禁欲学科大佬互穿后(88)
什么玩意?他还比不上个数据?梁乐气呼呼攥紧床单:“你能学,我为什么不能学?你为什么动蠢念头?”
“当然是我身体比你好。”苏煜气死人不偿命。
但他说完话静了静:当初,也没人看好他做医生。
他动了“蠢念头”,是因为一个蠢蛋。
他像梁乐这么大的时候因为过敏和哮喘老是住院,他的主治医生很年轻,热血上头,说一定治好他,结果苏煜没怎样,那蠢蛋自己倒先病了。
他得了肾癌,到了晚期,在病床上瘦得没形状,还抓着苏煜要给苏煜开药。
太笨了,苏煜想,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让他指望自己的好。
他就这么着打定主意学医,一条道走到了黑。
但是,他终究也没让那蠢蛋指望上。
苏煜眼里闪过抹怀念。
说到底,他没救蠢蛋,还是蠢蛋救了他,给了他从叛逆期的一团混乱中走出来的力量。
苏煜看向同是叛逆期的梁乐:“医学不是只有临床,临床的进步依赖很多其他领域,你要真感兴趣,打好基础,慢慢再定方向。”
他难得好声好气看着他:“说不定,以后大家都是同路人。”
谁要做他的同路人。他不过是觉得……当个会弹吉他的医生,比当个会弹吉他的瘪三更酷。
梁乐倔强地扭开脸看着窗外,等苏煜离开,窸窸窣窣抽出语文课本,恨恨看起来。
窗外,梧桐和银杏交错,一树一树灿金的黄叶,正安静守护着病房内外。
苏煜看过梁乐,急匆匆去出门诊,住院楼和门诊楼之间有大路,但他习惯抄近道,结果恰好遇到朗书雪和谢芝桃坐在银杏树下的长椅上攀谈。
“你们挺熟?”苏煜诧异。
“碰巧遇到。”朗书雪温声解释,他在看书,巧遇到来画画的谢芝桃。
“在聊什么?”
“画。”朗书雪说,“正好奇谢小姐学的是油画还是国画。”
“我什么都没学过,”谢芝桃很尴尬,把自己的素描本藏在背后,“只是趁有空随便画画,等出院就回厂上班。”
“抱歉,我以为你还是学生。”朗书雪立刻意识到自己触痛了她,很歉疚,“谢小姐画画很好,要上班糊口我明白,但不要因为这个放弃画画,那就太可惜了。”
“没那么好,”谢芝桃勉强笑笑,“你们都是好人,太看得起我了。”
然而事情没有他们说的那样简单。
成功在他们身上看起来那么容易,他们不会明白,她的道路是多么磕磕绊绊、晦暗无光。
画画不能当饭吃,没有学历,她想赚钱只能做那些辛苦枯燥的工作,被人欺负甚至揩油,为了工资也只能忍。有时她回到家提起笔,发现自己从里到外已经空了,想画,什么也画不出来。
后来她实在难过,会把画笔和本子全藏起来,宁可每天就麻木地活着。
这次出院,她就要回到那样的日子里去,弟弟和弟妹把自己结婚的钱都拿出来给她用了,她必须赶快赚钱还给他们,不能耽误他们过日子……
“我们都是有眼光的人。”苏煜看她神色,皱了皱眉,“你喜欢画就坚持画,和学历、和工作、和外人怎么看都没关系。”
“没错。”朗书雪身体虚弱,声音不高,但语气轻松,神情也很温和,就像眼下的阳光一样淡薄和煦,“谢小姐,就当是为了没白活过也好。”
谢芝桃怔了怔,望进他的眼睛里。
“他看书多,他说的对。”苏煜说,“而且以后网络发达了,会有很多途径很多平台展示自己的作品,会有很多人看见你,和我们一样喜欢你,谢芝桃,你要自信!”
看见她,喜欢她?和他们一样?
如果朗书雪像秋天的太阳,苏煜的话更像一盏强光手电,劈进谢芝桃的暗影里。
“走了,我去出门诊。”说完话,这枚手电摆摆手,急匆匆要离开。
但走出两步,他又退回来,认真看着谢芝桃:“上班可以,不能太累。”
谢芝桃愣愣点头。
苏煜这回真走了。
一枚黄色的银杏叶刚才悄悄落在他肩上,这时又打着旋飘落下来。
朗书雪弯弯唇角,盯了一瞬那顽皮的叶子,俯身把它捡起来,爱惜抚了抚,夹进书里。
抬头才见谢芝桃在看他,他还没说话,谢芝桃似因撞破什么而尴尬,抢先开口:“陆医生今天怎么了,风风火火的,一点都不像他。”
“怎么会不像,”朗书雪眼睛含笑,“他不就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他明明沉稳有度,肃穆峻拔——她是说,大部分时候。
朗书雪和谢芝桃忽然都沉默下去,各自若有所思。
片刻,朗书雪看向苏煜离开的方向,又蹙眉揉了揉眼睛。
不知怎么,眼睛有点花……
*
“在查什么?”夜晚九点,陆回舟的虚影出现时,苏煜难得没在小吃街,也没在去小吃街的路上,还留在办公室翻书。
“师祖。”苏煜抬头看他一眼,顾不上多说,又埋头去找资料。
“找什么?我帮你。”陆回舟再次说。他实在不忍他的书桌和柜子继续被苏煜祸祸。
苏煜这时才停下来,他坐到椅子上,看向陆回舟,神色有点儿沉闷:“师祖,朗书雪的脑瘤扩大了。”
陆回舟蹙了下眉,很快又平静:“怎么发现的?”
“他看东西有重影,中午叫了神外会诊,拍了核磁,片子——”苏煜从凌乱的一堆里翻出片子来给陆回舟看。
“肿瘤增长很快,神外建议放弃肾切除手术,担心手术应激,肿瘤长得更快。”苏煜说着,把另一张更早日期的片子翻出来给陆回舟作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