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音乐播放结束,蒋随已经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所以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乔满扫了他一眼,总算点进了两人的聊天框。
被屏蔽的聊天框悄无声息,但新消息却有几十条。
乔满无视那些一直问她在不在的废话,直接翻到了他的解释。
蒋随:乔满满同学,你的记性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忘了自己高二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篮球运动员?
乔满愣了愣,皱眉:“我什么时候喜欢过篮球运动员?”
“就那个谁,进监狱那个。”蒋随提示。
乔满:“……那是个演员。”
“他演的那个角色不就是篮球运动员吗?”蒋随相当坦然,“乔满你不能因为他踩过缝纫机,就否认他的作品吧?”
乔满无言许久,问:“所以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我?”
“对呀,不行吗?”蒋随反问。
乔满冷笑:“为了在外人面前搞深情人设,竟然说我是你喜欢的人,你也是够了。”
“什么叫为了搞深情人设,说不定我真的喜欢你呢?你不信啊?”蒋随笑盈盈地看着她,不经意间遮去眼底的试探。
乔满白了他一眼:“我信你才怪。”
“为什么不信?”蒋随垂下眼眸轻笑,一片树叶的阴影恰好落在他的睫毛上。
乔满平静地看着他。
因为你亲口说过,不喜欢我。
那是一年前的元宵节。
蒋随父子俩在书房闲谈,她端着茶准备进去时,突然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
接着就是蒋随的冷声质问:“所以当初乔满突然跟我说想订婚,不是因为她想订婚,而是因为我妈私下跟她谈过?”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直接进去,可那个时候的蒋随已经不对劲了快半个月。
也许比这个时间更久,但她当时因为一些事心力交瘁,没能顾得上他,等她发现时,他似乎清减很多,看向她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
乔满了解他,一般他只有想和她说什么、又怕她为难的时候,才会这样。
她也问过他几次,可他就是不肯说,每次都敷衍过去。
所以当听到他跟蒋存发火,她直觉这和他要跟自己说的事有关,于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你反应这么大干嘛,你妈当然没跟她谈过,是我知道你妈的心思,就跟满满聊了聊……”
“你跟她聊,和我妈跟她聊有什么区别?”蒋随冷声打断。
蒋存不高兴了:“当然有区别了,我聊是为了征求她的意见,要是你妈去聊,那就是道德绑架了,我们肯定不能这么对满满。”
蒋随愈发烦躁:“你去就不是道德绑架了?你明知道她不会拒绝!”
蒋存哑了哑,再开口声音都弱了:“那、那我不也是为你们好么,你俩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知根知底,也互相喜欢,早点订婚有什么不好?你没看你们订婚那天,你妈有多高兴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互相喜欢?也许她……也许我根本不喜欢她,只是拿她当朋友呢?也许我本来就没打算跟她结婚,但因为她都提出来了,我不好拒绝才答应呢?你做这些事之前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有没有想过我如果没有结婚说不定会更……”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接着就是蒋存愤怒到发抖的声音:“你在说什么疯话!满满对你这么好,你凭什么不喜欢她?!我告诉你蒋随,你要是敢犯浑,我就打死你!”
漫长的沉默之后,蒋随的声音颓败:“爸,我最近……真的很痛苦。”
他说,他很痛苦。
他因为她很痛苦。
他因为跟她结婚,很痛苦。
蒋随总是什么事都不放心上,天塌下来也不影响吃饭,这是乔满第一次听到他说,他很痛苦。
乔满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蒋随,可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理解。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重要到觉得自己有责任满足对方全部愿望,所以即便不喜欢,他也会答应她的求婚。
可他大概没想到,婚姻是那么漫长的一件事,根本不能仅凭充斥着占有欲的友情做支撑。她也是第一次惊讶地发现,她所有的理所当然,其实没那么理所当然。
她和蒋随在做彼此最重要的人之前,首先应该做自己。
那天以后,乔满就从婚房搬了出去,思考一个月后,跟他提了离婚。
所以占有欲永远都只是占有欲,不会是爱情,即便会混淆,也只是暂时的。
人最无法欺骗的就是自己,在弄清这二者的区别后,如果坚持把占有欲当成爱情……
就会觉得痛苦。
当然,剥离的过程也很痛苦,但这种痛苦是暂时的,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痛苦将会绵延一生。
光线流转,走廊里出现一片小小的阴影,恰好将他们两人笼罩。
乔满轻呼一口气,抬眸和蒋随对视:“我不喜欢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开了。”
蒋随无所谓地笑笑:“那好吧。”
乔满算算时间,觉得顾寒天和白星雨也该离开了,便转身往楼道走。
蒋随定定看了她很久,噙着笑朝她走去:“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懒得等。”
“好凶,心上人的事不是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嘛,还要生我气啊?”蒋随抬手搭在她的肩上。
乔满甩开他。
蒋随又搭一次:“顾家酒会是这周六晚上?我是不是得先带你去买条裙子?”
“用不着。”乔满拒绝。
蒋随扬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