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他问。
乔满:“找你。”
顾寒天:“找我干什么?”
乔满刚要回答,顾寒天先一步道:“如果答案是谎言,那就不要说。”
乔满便不说话了。
已经是三九天,晚上的京市又干又冷,办公楼里积攒的那点暖意,短时间内就被冬天带走。
“你和蒋随到底在搞什么?”顾寒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路灯下,乔满看向他,黑色的眼眸折射出碎碎的光。
“抱歉,我不能说。”她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顾寒天料到她不会说实话,因此也不太失望,只是问一句:“会伤害星雨吗?”
乔满沉默几秒,道:“不会。”
顾寒天点了点头,绕过她缓步往前走。
乔满看着他高大又沉默的背影,突然叫了一声:“顾寒天。”
顾寒天停下,回眸与她对视。
乔满盯着他看了片刻,道:“喝一杯吧。”
顾寒天蹙了蹙眉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了露天的大排档里。
“……这种冬天冷夏天热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你和蒋随为什么总喜欢把人约到这里来?”
顾寒天才坐下一会儿,就已经有鼻音了。
“冷?”乔满看了他一眼,抬手招呼老板拿了个炭盆过来。
烧得火红的炭盆在桌旁放下,寒冷顿时淡了几分。
乔满要了两瓶白酒,顾寒天看得眼皮一跳。
“喝白的?”他问。
乔满:“白酒暖和,更适合冬天。”
确实有点冷的顾寒天被说服了,将面前的一次性塑料杯往她面前推了推,乔满直接给他满上。
顾寒天端起来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从喉咙直达胃里,身体好像一瞬间热了起来。
“怎么样?”乔满问。
顾寒天点了点头:“还不错。”
乔满笑笑,和他碰了一下杯:“你跟顾总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听到了?”提起刚才,顾寒天有些烦闷,端起酒又喝一口。
乔满:“哈——”
顾寒天:“?”
乔满:“喝完白酒,要哈——”
顾寒天:“……”
乔满:“你试试,会很舒服。”
顾寒天:“……哈。”
乔满:“要拉长音。”
顾寒天又试一次。
乔满还是不太满意:“你再喝一口试试,喝一大口。”
顾寒天只好喝一大口,这次辛辣不往胃里去了,而是直冲脑门,他情不自禁地‘哈——’了一下。
乔满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感觉怎么样?”
顾寒天:“……舒服,你从哪学的?”
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喝完酒就哈一声的人。
乔满:“蒋随教的。”
难怪。
顾寒天转了转手里的塑料杯,有些心不在焉。
乔满帮他把酒满上:“你爸看起来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他当然不像。”
乔满:“所以你打算怎么应对?”
“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就是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妥协。”顾寒天眸色逐渐坚定。
乔满举杯:“那就祝你成功。”
顾寒天回神,跟她碰了一下杯。
乔满提醒:“感情深一口闷。”
顾寒天一口闷了:“哈——”
他喝了两口水,缓了缓看向乔满,才发现她的杯子还是满的。
“……不是说感情深一口闷?”白酒上头,他已经有些晕了,却仍在质疑。
乔满:“我和你感情又不深。”
顾寒天:“……”
乔满及时转移话题:“你爸和你妈的感情不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顾寒天看向她。
“刚才听你提到了你外公外婆,你爸好像很反感,一般来说,感情好的夫妻是不会这么反感对方家庭的,除非对方的家人很过分。”
乔满停顿几秒,和顾寒天对视:“但我看你对外公外婆的态度,这一点可以排除了,加上你爸讨厌你妈热爱的藻井艺术,还有上次顾家酒会女主人没有出席……你父母关系真的很不好吧。”
面对她的分析,顾寒天没来由的一阵苦闷,正不知该如何纾解时,乔满及时倒酒。
他喝了一口,说:“嗯,很不好。”
“为什么?”乔满给他满上。
顾寒天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好笑:“夫妻感情淡了,过不下去,又因为利益捆绑只能继续在一起,所以怨气越来越大,最终看一眼对方都觉得恶心,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乔满倒酒的动作一慢:“很……常见?”
“不常见吗?”顾寒天反问。
乔满想到自己的父母和蒋随的父母。
她的爸爸乔岁华是个性格温吞的老好人,妈妈袁真也总是轻声慢语,外人看来两个人相处时有种过分礼貌的客气感。
但爸爸跟人发生争执时,平时话都不大声说一句的妈妈,会拎着菜刀义无反顾地冲出去,妈妈伤心时,爸爸会推掉一切工作和应酬,陪她天南海北地去散心。
蒋随的爸妈更不用说,爸爸蒋存圆滑,小毛病多多,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婆奴,妈妈田影风风火火又粗心,却对他事无巨细地关心。
两人都把心放在对方身上,以至于乔满经常怀疑,蒋随是不是他们从哪个垃圾桶里随便捡回来的。
至于她知道的其他夫妻,感情好的都很好,感情不好的也都离婚了,像顾寒天父母这种情况……小说里大概很常见吧。
顾寒天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乔满突然陷入沉默。
他喝了太多酒,风一吹脑子更晕,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乔满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