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69)
盛月曦再一次感叹:“陛下对你可算是没话说了。”
长宁垂眼,她自然是明白,祁淮对她的宽容与纵容是世间少有。
看出长宁心绪不高,盛月曦拍了拍她的手,转而说道:“对了,昨日琼林宴上的事,你听说没有?”
长宁抬眼:“什么事?”
“你不知道?”盛月曦道:“昨儿个琼林宴也是混乱,先是贺裕萱竟在宴会上和常艺林吵了起来,竟打了常艺灵一巴掌,后来常艺灵气不过,推了一把贺裕萱,两人竟齐齐落了水,常艺灵倒是通水性,这贺裕萱便是半点水性也不会,身边跟着的侍女也是个旱鸭子,最后若不是新晋状元爷,谁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听罢,长宁皱眉:“是谭青云救的贺裕萱?”
盛月曦点头,她自然明白长宁思虑的是什么。
落水相救,必定是肌肤相亲。
她顿了顿说:“琼林宴来的人不算少,不可能瞒得住。”她这是说的委婉,事实上,今儿个有消息传来,说是李家已经派人去丞相府了,现如今这个情况,还用猜测李家的意思么?左不过想解除婚约!
*
长宁到丞相府的时候,刚好瞧见李家派来的人捧着几个礼盒站在丞相府门前。
管家瞧见长宁,赶忙上前:“长宁姑娘,您回来了?”
长宁点头,往府内走去,随口问道:“这是?”
管家:“还不是李家那群人,现如今萱姑娘还在高热不退,他们竟如此急切地想要退婚,真真是让人寒了心!相爷吩咐了,不许他们进来,他们竟也不离开,就在相府前候着。”
李家的意思很明显了,就算是贺裕庭不见他们,他们也是要将这桩婚事给退了的!
长宁点头,道:“我去萱夙院瞧瞧。”
萱夙院。
长宁还没踏进,便瞧见贺裕庭站在贺裕萱闺房前,焦急地踱步。
“表兄。”长宁唤道。
贺裕庭顿了顿,回头。
“怎么样了?”
贺裕庭面色冷然,“烧了一。夜了,还未退烧。”
贺裕萱出了一身汗,里边丫鬟正在替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衫。
“大夫怎么说?”
“说是寒凉入体,来势汹汹。”
贺裕庭眼底的焦急压根遮掩不住,长宁道:“我进去瞧瞧。”
贺裕庭自然是知晓长宁一身医术的,当初母亲便是她治的。
长宁进屋的时候,丫鬟刚将贺裕萱扶到干爽的被褥中躺下。
贺裕萱瞧见她一愣,“你怎么来了?”
她嗓音沙哑,一脸病容。
长宁没有多说,上前替她把脉。
贺裕萱是不知道长宁还会医术的,一时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长宁已经收回了手。
她沉吟了一会,对贺裕萱身边的丫鬟说:“我一会写个方子,按我的方子去抓药罢,先头大夫开的药方不必用了。这房子里有一味药药房应该买不到,一会儿我会让人送来。”
丫鬟一愣,下意识看向贺裕萱。
瞧着贺裕萱点了点头,才应声道:“奴婢这就去办!”
知晓贺裕萱不怎么喜欢自己,长宁便没有多呆,只说了句:“好好休息,多想无益。”
下一刻便想出去。
可谁知,衣角却被人拽住了。
长宁回头,瞧见贺裕萱像兔子一样的眼神,心下意识就软了。
她回身,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柔声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贺裕萱眼眶红了,“……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明明……明明我对你出言不逊——”
长宁笑了笑:“我并没有放在心里。”
别说她是贺裕庭的妹妹,贺裕庭对她有恩,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重病在床,她也不会不管不顾的。
更何况,贺裕萱总是能让她想起闻韶来。
对待一个给她感觉像闻韶的人,长宁下意识便多了几分耐心。
贺裕萱没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抽抽噎噎的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那么凶的——”
长宁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瘦弱的脊背,轻声哄道:“好了,不哭了。你大哥在外边,若是听到,还不知以为我怎样欺负你呢!”
贺裕萱被她逗笑,“我兄长才不会呢!”
兄长怎么会对长宁凶?
瞧见她展颜,长宁道:“好好养着,过几日便能活蹦乱跳了,别让你兄长担忧。”
贺裕萱狠狠点头。
收拾好情绪,贺裕萱问:“李家的人是不是还在外头?”
长宁顿了顿,才点头道是。
李怀是贺裕萱自个儿选下的人,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李家的第一反应竟是退婚,况且这李怀竟然躲着不敢出面,还是让自己母亲出面,实在是让人寒心。瞧着贺裕萱,长宁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贺裕庭不知何时进了屋子,“李家这副嘴脸,我是不愿你再嫁进去了。只是——若是你还是想嫁给李怀,还喜欢他。兄长有万种方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回去,再心甘情愿地迎你进门。”
贺裕庭自然说的不是大话,他到如今的位置上,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这件事对他并不难。
可贺裕萱却摇了摇头,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是兄长的妹妹,自然不会如此窝囊。别人不要,难道我还上赶着么?”她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长宁:“兄长替我还给李家吧,这样的人是我当初瞎了眼!”
贺裕庭接过玉佩,沉声问:“可想好了?”
“想好了。”
贺裕庭点头,“既如此——”
贺裕庭话音未断,便有小厮小跑进萱夙院,道:“相爷!状元爷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