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年称王称霸(83)+番外
他塞给梁禹一瓶水,他自己则拿了包烟、火机、口香糖。
“坐路边喘口气。”唐祁体力耗尽。
见我看着他手里的烟,他捻出一根来打火,和我解释:“我会抽,非常偶尔需要提神的时候,会来一根儿,就比如现在。“
他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没烟瘾。你要不喜欢以后我不抽了。”
绝处逢生,我们仨或站或靠或坐,在北京街头的角落里,杨树阴影下,放空了好一会儿。
唐祁一根烟吸了几口,烟身燃到一半,便压在地上碾了碾,过路的随便找了个路边休憩的出租司机,把烟和火机送了出去。
他抽出两片口香糖嚼了几口,吐到垃圾箱,从我手里接过自行车把:“我好了,咱走着回去吧。”
“对了。”唐祁看了一眼梁禹:“你是怎么着,给你送医院?还是喊你家人来接?”
梁禹自刚刚就没了声儿,额上全是汗,疼到讲不出话,在晕厥的边缘徘徊。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回答:“不去医院。也不回家,随便把我放哪里就成……”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风度,我们怎么可能把他“随便”放哪里。
我一句拔高音量的“你”字刚出口,就被唐祁制止,他没有出言刻薄,而是平静道:“如果你能忍的话,就先回我家。实在不行,我爸以前是体校教练,治跌打损伤算是半个医生。”
说着,他给我解释:“我进去的时候,这小子的右脚已经不能动了。被人生生踩脱臼。那几个人非常会下手,捡不会出大事的地方揍,折磨人的打法。”
见我听的龇牙咧嘴,唐祁及时补充:“除了他右脚,其余部分是皮外伤,只是血流的看起来比较惨而已。这种伤势就是疼,但其实还好。不去医院也问题不大。”
他转向梁禹:“我们真要不管你,刚才也不会去救你。之后你爱去医院不去,爱回家不回,我只管你今天这个晚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梁禹沉默半晌,最终妥协:“……好。医院我之后自己去,不用你爸。”
唐祁推车往前,面色铁黑:“随便你。” 不忘回头叫我:“淼,跟上。”
*
回到唐祁家,唐祁的爸爸在卧室内看电视,他妈妈则在厕所泡脚,听见开门声:“谁啊?”
“我。”唐祁架着梁禹,声音尽量正常:“和我哥们儿。”
他妈接:“哪个人啊?”
“就那个谁。”唐祁往卧室走:“他家长不在,来咱家过夜。”
“哦哦,欢迎欢迎。一会儿我和你爸先睡觉了哈,明儿还要上班。你让那个谁随意一点,不用客气。”他妈说完,便不再追问。
这段对话听的我目瞪口呆,我压低声音问唐祁:“你妈怎么知道谁是谁?”
唐祁耸肩:“没,我妈将我的狐朋狗友们统称为那个谁。”
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万一明早起来你妈发现不认识梁禹呢?”
唐祁:“不会的。我妈除了你这张脸,其他我的朋友她谁也不关心。你指着梁禹说他是黎元,我妈顶多会问,黎元什么时候去剌了双眼皮儿。”
我的心里竟有点羡慕唐祁被这么粗糙地养活大了。
随后我们听见他妈起身倒洗脚水,于是架着梁禹迅速溜进唐祁的房间,经过他爸妈的卧室时又和他爸进行了一遍刚刚上面的对话。
唐祁将梁禹放到床上时,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我听见了,他说的是,怎么也没想到是你丫睡我的床。
实话说,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唐祁的房间。
作为一个“青春期男生”的房间,它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床角摆着被子豆腐块,小书架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体育杂志还有几个旧旧的本子。
唐祁端着脸盆打来温水,盆沿搭着毛巾,他拧了一把毛巾递给梁禹:“一会儿等我爸妈睡着了你要洗澡再去,你现在先擦擦。”
梁禹接过毛巾开始脱衣服。为了避嫌我立马转过身去。
染血的校服被团成一团扔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唐祁找来塑料袋包住,他还要将梁禹脱下的脏污的白色衬衫一起扔掉,梁禹开口制止:“校服可以扔掉,衬衫要留着。”
光膀子的梁禹旁若无人地缓缓擦血,房间里的气氛因这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有点诡异。
我假装在看唐祁书架。
梁禹将身上脸上的血擦的七七八八,将毛巾甩回给唐祁:“谢了。”
唐祁接住,随意给他拿了件自己的 T 恤:“快穿上吧。”
然后又对我说:“转过来吧。” 声音里带了点不满,好像他看穿了我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梁禹穿上衣服,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明天恢复好就回去。今天状态不好,回家打不过我爸,没精力应付他。”
哦,我都忘记还有这一茬儿。胡同里梁禹和他爸互殴的场景也算是让我长了好大的见识。
唐祁并不知道梁禹和他爸的典故,听梁禹这样说,只是微微皱眉。在我听来,他这句话则是又好笑又心酸。
既然说起来,我小心翼翼问:“那帮人为什么打你?你是不是在外面装逼被人看不顺眼了。”
一段难耐的沉默,梁禹开口道:“那些人是我妈的现任丈夫花钱雇来的。”
“啊?”
“对。上次替我代班,老陈那个大嘴巴肯定和你说过吧,我家的事。”
唐祁问:“老陈?”
“影院的经理,就,上次那个事儿。”我扭着校服角说。
唐祁不置可否。出于尊重,他并没有追问梁禹家的事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