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年称王称霸(90)+番外
“我很认真的。”
第46章 如烟(1)
梁禹的那段话让我一连半个月都没睡好觉……不是他还喜欢我那句,而是关于我和我爸回忆的那段话。
他没理由随便编出个东西来撒谎。唐祁更没可能。
还记得我非常短暂地穿越回 2004 年那次,我和我爸的关系就像梁禹描述的那样“好”。他是个碎嘴叨叨的男人,和我说再见时要我亲他的脸颊,笑容又傻气又宽厚。
但是非常蹊跷。我曾回三里屯那个家翻找过他说的“我爸赢给我的”大熊。家统共就那么几平米,我不甘心,连抽油烟机都卸下来清洗了一遍,熊的一根毛也没见到。
那天唐邑给我看他哥的少男日记,我也留意翻过中考毕业那几天。
唐祁说我中考毕业和他在学校防空洞里表的白——如果我在中考完的某一天和他表白过,他一定会写进日记。可是也没有任何记载。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那枚唐祁遗忘了却被我在他日记里找到的星星,徐爷爷想送出却始终没有送出最终还是回到了徐卿卿手里的钢笔,梁禹和徐卿卿因为我的出现突然拾起的回忆……冥冥之中我仿佛窥见了所谓命运和时空的庞大机器。
那是一本巨大的书,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书页间跳动,眼睁睁看着一片页脚标注着“过去”的密密麻麻的纸张缓缓落下,与一片页脚标注着“现在”的空白书页重合。
如果大熊这事是真的,那么就是又一个因果折叠的实例:过去发生的我爸赢给我的熊,以唐祁送我的方式再一次来到我的手中。
过往种种都以一种黑箱的方式映射到了现在。我只能意识到它们的发生,却始终无法知道它们如何发生,何时发生,以及是否会有所改变。
再多的实例都没有办法掩盖我心中逐渐升起的那份巨大不安——总觉得这份记忆错乱和我爸的死有着某种非直接的关系。
梁禹和唐祁说的事情,我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可是我的“不记得”总要一个理由。尤其是像我这样对娱乐圈八卦如数家珍的超强大脑,怎么可能忘记这么多事情呢?我爸前后的不同也需要一个理由。而我对此还一无所知。
另一方面,我的不安还来源于一个新的想法。
目前为止我太执着于在唐祁梁禹说的、和我的记忆之间分辨出一个对错。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
梁禹和唐祁说的是真的,而我的记忆也是真的呢?
*
12月份来到,北京城下了第一场雪。08 年的初雪格外腼腆秀气,和南方的姑娘一样,懒懒散散落下,在地上都积不起一层薄薄的白色。
北方人对这样的雪嗤之以鼻,甚至不愿意冠之以北京的第一场雪。也对,没有交通瘫痪,没有黑泥横流的街道,没有树坑下一米高的雪堆,怎么能叫下雪呢?
交通台的天气预报则信誓旦旦地和市民保证,今年的雪量之大会是近十年的高峰。未来的三个月里市民们要做好迎接超大降雪量的一个冬天。
所有人都不谈论初雪时,我则将此视为一个契机。似乎是隐隐有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决定去找我爸打一记直球。
学校组织元旦联欢会,发了通知要家长签字写回执,谁来谁不来,学校要统计家长人数。而我作为上台表演歌曲的歌手,有充足的理由去找我爸写回执。
我爸工作的地方有点偏,我倒了三班公交才到。
那是他朋友的朋友开的厂子,托这层关系我爸在那边混到了一个后勤部经理的职位。拿最低工资,干最累最苦最烦的活儿,一个月着不了几次家,把身体都弄垮了。他自己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
到了厂子大门口,我喊门卫大爷帮我通报一声,让我爸出来见我。
我爸过了十分钟匆匆下楼找我。白色衬衫掖进卡其布仿西裤的裤子里,衬衫领口发黄,肩膀上还有可疑的汗渍,一看就是刚又帮着搬东西来着。
大冷的天,我爸拿厕纸擦汗,见到我有些着急:“淼,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吗?”我最烦他这么问,从书包里翻出皱巴巴的回执条:“学校元旦晚会,家长可以来,你来不?”
爸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摸摸兜说了句花镜不在身上,只好接过纸条眯着眼睛艰难地看。
“唔……”等他终于看完,象征性地说了句:“1 号啊。你让你姑婆去呗。我就不占这个名额了。”
我有点没好气:“元旦元旦,不是 1 号是几号。”说完就有点后悔,不该对我爸这个态度。心里又忍不住给自己的糟糕语气找借口:是他先敷衍的!
“那天我调休,不放假。”我爸讪讪地笑,把回执塞回给我。
“一个学生可以带俩家长。姑婆去,你也可以去。”我不肯罢休:“而且姑婆说她那天和老姐妹有约了,我妈回外地了,你要不去的话我就没家长来了。”
“这个……”我爸面露为难。那个表情我很熟悉,就像我妈说的,「一副逃避的态度」,躲躲闪闪。
“你闺女要登台唱歌,你也不来吗?”
这似乎引起了我爸的兴趣,他细细问了问我唱歌的事情,我几乎以为他心动了想去,结果他想了想,还是说:“爸爸真的腾不开时间啊,你再问问你姑婆。”
我忽然有些懊恼,带了脾气说:“随便你。”愤愤地把回执收回书包。
差点忘记此行来的目的,背好书包我说了句:“爸,你初二时给我赢的大熊给放在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