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离婚后冷面硬汉宠上天(38)
老会计的算盘声从村委会窗口飘出来,十三档红木算珠碰着“1973.除夕“的刻痕——那是薛寒用刺刀尖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许瑶望着算盘梁上缠着的止血绷带,突然想起父亲咳血那晚,薛寒冒雨进山采的岩黄连。
“大伙都见过这算盘吧?”
她抬高声音,指甲掐进掌心旧茧,“上个月公社查账,三姐说少了二十八斤粮票......“晒谷场方向忽然传来麦垛倒塌的闷响,惊起夜栖的乌鸦。
薛寒的靴子碾过满地糖纸,月光照见他后腰别着的铁皮哨——那是民兵训练时用的,哨身上还留着晒谷场麦芒划出的细痕。
许瑶注意到他腰带松了个扣眼,正是昨夜背柴火时被她扯开的。
三姐的蓝头巾在供销社后门一闪而过,几个包着头巾的村妇扛着木锨往晒谷场跑。
许瑶数着她们胶鞋底粘的麦粒,不多不少二十八颗,和去年粮仓掺沙的数目分毫不差。
“瑶丫头,“老会计颤巍巍地扶着门框,“你爹让我捎的野莓......“紫红汁液从竹篓缝隙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洇成个模糊的“冤“字。
许瑶突然想起那个雪夜,薛寒塞给她的红糖包里,藏着张浸血的申诉书。
薛寒的刺刀尖挑开篓底稻草,露出捆扎整齐的旧报纸。
1973年除夕的新闻标题赫然在目:“红星公社先进生产者表彰大会“。
泛黄的合影里,年轻的三姐正往获奖名单上按红手印。
夜风卷起晒谷场的麦壳,许瑶腕间的野姜花忽然散落几瓣。
薛寒默不作声地解开武装带,内衬上密密麻麻缝着玻璃糖纸,月光下流转着七色彩光。
最中间的位置空着,形状正合他掌心那枚“光荣劳动奖“的糖纸。
“明日要落雨了。“他忽然说。
许瑶仰头望着他领口松动的纽扣,那根蓝棉线在风里飘成个问号。
晒谷场方向传来铁锨撞击声,第七垛麦堆的阴影里,隐约露出半截缠着红头绳的木桩——正是三姐女儿出嫁时系轿帘的样式。
煤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公告栏上,盖住了那张“先进生产者“的奖状。
许瑶摸着武装带内衬的糖纸,突然发现每张背面都用钢笔描了日期:1973.除夕、清明、芒种......最后一页停在今夜,画着朵含苞的野姜花。
月光忽然暗了暗,三姐尖利的笑声刺破夜色:“薛同志这腰带带可真讲究,难怪能装下那么多......“她故意拖长的尾音被铁哨声截断,惊飞了藏在麦垛里的夜枭。
许瑶攥着那枚带体温的弹壳,金属表面的“冤“字硌得掌心生疼。
薛寒的靴子碾过满地糖纸,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映亮公告栏角落新贴的告示——那上面三姐的红手印,正压在许父去年的医药费账目上。
第29章 心照不宣的暗号
晨雾还未散尽时,薛寒的靴子声就踏碎了篱笆外的露珠。
许瑶蜷在灶台边择菜,指尖沾着青豆的汁液,忽然听见木窗棂轻轻叩响三下——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暗号。
“麦乳精放窗台了。”
薛寒的声音裹着水汽,青布衫角扫过窗沿时带落几片忍冬花。
许瑶数着靴子碾过碎石的声响渐渐远去,才伸手去够那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罐。
罐底黏着张折成方胜的糖纸,展开是半幅木棉花,花蕊里藏着工整的钢笔字:今晨供销社有新到的灯芯绒。
许母摸索着麦秸帘子笑道:“薛同志又送药来了?你爹这两日咳得轻了,夜里都能听见他打鼾。”
竹筛里的当归随话音轻颤,去年晒的药材早被三姐克扣得只剩碎渣,如今整朵的菌子却在陶瓮里堆成小山。
正午日头最毒时,许瑶在堂屋门槛上捡到个樟木雕的针线盒。
盒盖内嵌着碎镜拼成的并蒂莲,转动铰链便有细雪似的木屑簌簌飘落。
许父举着老花镜端详盒底暗格,忽然笑出声:“这不是咱家旧纺车上的榫卯?难为薛营长用弹壳熔了当铆钉。”
暮色四合时分,薛寒照例送来半筐新刨的木花。
许瑶望着他军装后背上白花花的汗碱,忽然瞥见他裤脚沾着星点朱砂——村口土地庙翻新的红漆还未干透,难怪今晨听见三姐跳脚骂谁偷换了供桌上的长明灯油。
“给你的。”
薛寒从武装带夹层摸出个物件,古铜色弹壳雕成的小夜莺栖在他掌心,鸟喙衔着片风干的野姜花瓣。
许瑶伸手去接,指尖擦过他虎口结痂的刻刀痕,惊觉那伤痕走势竟与弹壳上“冤”字的撇捺重合。
三姐的闲话是随着梅雨季的闷雷炸开的。
许瑶蹲在井台边洗衣时,听见张婶和李嫂的棒槌声忽轻忽重:“说是薛家祖上有癔症......他爷爷当年举着镰刀追砍半条村......”
青石板缝里的蜗牛被皂角水呛得缩回壳里,许瑶攥着那件染着枪油味的军装,突然发现肘部补丁的针脚细密得反常。
夜里给父亲煎药时,许瑶对着灶火出神。
药吊子咕嘟冒出的水汽里,她恍惚看见薛寒蹲在营房煤油灯下缝补衣裳,枪茧粗粝的手指捏着绣花针,冷硬的下颌被暖黄的光晕染得柔和。
瓦罐里当归的苦涩忽然混进蜜香,原是薛寒昨日送来的槐花蜜凝在罐沿,正巧滴进翻滚的药汤。
“瑶瑶看这个!”许父举着新糊的纸鸢闯进灶房,竹骨上绷着的竟是薛寒送来的糖纸。
七彩玻璃纸在月光下流转光华,映得老人久违的红润面庞像抹了胭脂。
许母摸索着糊风筝的浆糊碗,忽然叹道:“薛同志送来的粳米熬粥就是黏稠,比往年兑了麸皮的好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