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58)+番外
丹屏:“圣上临走时没说去何处,只让娘子不必等他,先行去佛前还愿便是。”
萧芫颔首,一路往最高的那座金殿行去。
殿前的法师依旧是她请愿时的那位,此行不止还愿,她还带了自己新抄的佛经,依着上回的送到了法师手上。
藏经纸一张张摆开,檀香袅袅,萧芫便在旁看着法师一页页摞好,装订,印上寺院的佛印。
再由她亲手供奉在佛前。
临走时,这位寡言的法师忽然开口,声音沙哑缓慢,“施主可想求一串佛珠?”
萧芫静静抬眸,“佛珠?”
“施主的郎婿贵胄不凡,只是命格里总有一番波折,诚心求一串佛珠,或可化解。”
寺中无人不知今日圣上驾临,可即便是得道僧人,也向来不敢言天子灾厄,法师这般委婉与她说,倒合情合理。
萧芫迟迟没有开口,不曾应下,也不曾离开,就这般立在原地。
法师双手合十,朝她微躬着身,耐心等待着,亦不曾催促。
殿外如盖的花树遮了半边天空,花已至荼靡,风起,有零星的花瓣打着旋儿飘入殿中,轻抚过她的脸颊,落在松松握于身前的手中,带来一丝很温柔的凉意。
好像那一日漫天的雪。
祭台很高很高,仿佛要耸入云霄,她和他的所有臣民一样,隔着漫天风雪,宛若隔却重重山海,仰头遥望。
泪如血滴下,残躯撑着执念,每一口呼吸皆是割喉刺心的寒意。
仿佛他的生命里,从未有过她。
姑母不在了,他不要她了,心疾沉沉拽着她,她如同被大树遗弃的枯叶,如同搁浅在河畔的鱼儿,除了静静等待消亡,别无他法。
萧芫浅笑,尽管笑意遮不去哀伤。
“好啊。”
她答。
“我自是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
……哪怕,是前世的他。
高处不胜寒,姑母守护了几十年的江山,总要有人带领着,继续向前。
盼着终有一日,能够攘外安内,河清海晏,繁荣昌盛。
上香,诵经,洒净,萧芫依着小沙弥的指引配合法师,最后再是一段佛经加持。
佛珠入手,萧芫再次行礼。
法师慈悲的眉目含着笑意,合掌回了一礼,静看她转身,迎着天光,跨出殿门。
高大的花树轻轻晃着叶子与花朵,像是一下与她打了好多招呼。
花瓣如雨落,皆无私地赠予大地。
佛珠沉在衣襟里,离心口不远,萧芫往回走,像是轻松,又似是沉重。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古刹千年犹存,她不求千年,只求百年。
又行过几座大殿,萧芫被一处花丛小道吸引。
近了,才看到花丛深处还有三人。
今日寺中香客寥寥,萧芫甫一靠近,便被那几人发现了。
萧芫没动,看着他们向她走来。
最前乃端阳大长公主,其后便是端王与清湘郡主。
萧芫面无表情,脑中捕捉到什么。
浅浅福身,“长公主,郡主,端王。”
清湘得意地笑,“不是说今日圣上特意来陪萧娘子为太后还愿吗,怎的只见萧娘子一人呐?”
萧芫微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清湘嗤笑一声,还想说什么,被长公主抬手制止。
长公主柔声道:“萧娘子莫挂怀,清湘是被我宠坏了,说话总没什么分寸。”
萧芫露出个应酬的笑,“长公主言重了,我并不曾放在心上。”
听的清湘面色一变,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长公主似是松了口气,接着道:“那便好。对了……那日二公主落水的事,我不知全貌,一时情急有失偏颇,我知萧娘子大度定不曾计较,只是身为长辈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事后回想,皇太后殿下的处罚哪里是轻了,分明是重了。”
说着,从腕上褪下来一只手镯,“寥寥一点心意,萧娘子便当是去岁你及笄时我晚到的礼吧。”
清湘在旁看得脸都黑了,可偏对母亲,她一向不敢质疑什么。
萧芫低眸,是云粉的南浔独山玉,云絮般的浅粉飘在透亮的芙蓉红中,赏心悦目。
顿了几息,让丹屏拿出一方手帕,包裹着接了过来,“长公主这般珍贵的礼,让我一时都不敢以手相触。”
清湘阴阳怪气,“萧娘子人在宫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过区区一个独山玉镯罢了,这般稀罕,没得丢份儿。”
萧芫仰起唇角,“玉石常见,成色这般好的南浔独山玉我却不曾见过,难免珍惜些。”
“这有何稀奇,莫说我母亲的长公主府,便是我的郡主府也……”
“清湘!”
长公主罕见地沉了面色,“莫要胡说。”
又面向萧芫:“今日我得赶回京中,需先走一步,来日再与萧娘子叙话。”
萧芫点了下头,复行礼恭送。
清湘看着她行礼的模样便畅快,错身时睨她,“萧娘子办的春日宴我去捧了场,来日我府中的清荷宴,还请萧娘子不吝驾临才是。”
“到那时,王太傅家的王娘子也回京了,你也不必像春日宴一般,可怜兮兮的身边只有一人。”
萧芫这回抬了眼,“可惜郡主身边的陈娘子,却是再与这样的宴会无缘了。”
清湘被激得步子一顿,咬牙喘口气,但长公主已行了一段距离,她错失了回怼的机会,只能不甘不愿地跟上去。
萧芫望着他们的背影,目光放在一直不言不语的端王身上,若有所思。
待人远了,她随手将手中的玉镯给丹屏,丹屏小心翼翼的隔着帕子拿住,萧芫看见道:“多裹几层,免得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