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95)+番外
看见他们来,平婉忙忙起身,亲热地凑上来,又是引座又是看茶,切声关怀她的同时还不忘向李晁提两句萧若。
当然,没人理她便是了。
却并不妨碍她跳梁小丑似的自导自演。
真不愧是她呐,没皮没脸成这样,也算是举世罕见了。
好像全然不记得幼时自己差一点因她而死,她们之间,分明不共戴天。
渐渐,萧芫发觉实是高估了自己。
这样的人入眼都觉得脏,再听她在此假模假样地道一些乱七八糟的瞎话,简直就是侮辱。
今日一遭,考验的哪是她的演技,分明是忍耐力。
但重生一回,她总是要再见她一面的,不是吗?
冤有头债有主,她或许不是根源,却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前世趁危钻营,能让她将萧若推上去的,会是谁呢?
平婉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被她纳入眼底,还有萧若,若平婉有什么谋算,萧若定然一开始便知情。
杯盏渐凉,姑母和李晁国事繁忙,又略坐了坐,萧芫便带着她们移步偏殿。
偏殿小些,萧芫独坐上首,话题绕不开萧正清,她便也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言语间不动声色地试探,皆一无所获。
直到临近晌午送她们跨出殿门时,看到一个迎面而来有些陌生的婆子。
应是不曾见过的,但萧芫却无端觉得有些熟悉。
便随口一问,“萧夫人,这位是……”
平婉怔了下,笑道:“这是刘媪,伺候得不错,便带入宫了。”
萧芫颔首,转开了话头,漫不经心应着那些虚伪的嘱托,命人送她们出宫。
晌午的阳光最烈,萧芫立在廊庑的阴凉处,冷眼看她们迎着灼灼日光而去,漆陶过来唤她,“娘子,太后殿下唤您用膳呢。”
“娘子?”
萧芫没应,盯着那刘媪扶平婉的动作,忽微眯了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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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后李晁执意要送她回宫,她摇摇头,道想去丹凤阁。
见他还在坚持,萧芫没忍住道:“黔方之案三司应快出最终结果了吧,你难道……”
抬眼,竟从他幽沉的眸中读出些许受伤,星星点点,如破碎琉璃映下的光。
萧芫再说不下去了。
想到前几日,心间涌上酸涩。
轻轻撇过头,丢下一句,“你要跟便跟吧。”
她走在前面,漆陶不敢越过他,她便自己撑着伞,步伐与平常一样。
她知道甩不开他。
夏日亦有花盛开,萧芫沉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曾停留。
李晁却定下脚步,亲自折了一枝她可能会喜欢的。握在手中,再大步赶上。
他想到了被他珍惜地放在锦盒中、再未拿出过的东珠璎珞,璎珞上的其中一朵和它很像。
他不知晓这花的名字,但她一定知道。
视野里她墨色与金红交织的衣摆翻飞,她今日穿的,与他的龙袍极是般配。
因步伐漾起的每一泓弧度都化作风,不断地吹皱心湖。
吹了一路,他固执地,目光始终不曾稍移。
丹凤阁映入眼底,环阁簇拥,秋千静谧悬在正中,风停留着,只是时不时轻轻抚过。
缠绕的花枝只剩下了藤蔓,萧芫撑伞立在它身前,指梢爱怜地为它拂去尘埃。
蓦然回眸,他在不远处,不曾离开,也没有上前。
深深凝望她时,眉眼已不见曾经少年的青涩,与周身的威势浑然一体,内敛如山。
仿佛不止是她,他亦变了许多。
本该如此。
他本该渐渐成长,一步一步,踏着一重又一重挑战掌控天下权势,江山如脉络,尽头系在他指尖,随手翻云覆雨。
而她,注定与他并肩。
本该,如此。
……可为什么,她有时却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场风雪中,被困在了日日夜夜期盼又失望的时光里,怎么也迈不出。
为什么呢,她只是生病了,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为什么不愿见她?
为什么,要答应娶旁人?
是因为她快死了,所以迫不及待……要寻另一人与之大婚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萧若呢。
李晁,为什么呢。
心兀然一痛,呼吸颤抖着。
前世,她死心了的。可你又出现了,出现在与她最无忧无虑的年岁,于是死灰复燃,她又不信了。
为此,她不知不觉寻着办法地为你开脱,好似世间所有的不得已都系在你一人身上,在那个风雪祭台上,身着衮冕,享万国来朝、山呼万岁的帝王身上。
萧芫一步,一步,到了他面前。
眸深似海,承载着望不尽的,错位的时空。
她问他,又像是在问遥远的过去,与再不会到来的未来。
“李晁,若……我不在了,你会娶她吗?”
语调很轻,很柔,明亮矜傲的声线如浸在幽潭,有些不真切。
尽数倾付予她的目光忽而凝滞,滑过不解。
是不明白,也是不确定。
“嗯?”低沉的一个单音。
好似,心中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萧芫没再重复,她知道他听清了。
艳阳渐被幕云遮掩,她的眉目暗淡下来,哀伤如雨雾。
他走进一步,接过她的伞,工笔描绘的牡丹盛开在彼此的墨发之上,静候着将要倾盆的大雨。
丹凤阁的雕梁画栋,翘角飞檐注视着他们,注视着这世间唯二可以身着如漆墨裳,辅以金纹修饰的帝王与未来皇后。
仿佛已经跨越时光,凝视了太久,太久。
李晁没再问为何。
似也不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