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雍正暗卫第十年(清穿)(232)
此时祠堂内的蒲团估摸着早就被人毁尸灭迹。
她疼得直冒汗,正要处理伤口,却感觉到熟悉的脚步声。
张廷玉急步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膝盖上的伤,一颗心揪得生疼,明知外男不该靠近女眷,但他仍是控制不住自己,拔步冲到她面前。
“是不是很疼,我送你先回去歇息。”
“还行。”吕云黛用帕子裹紧膝盖,可帕子只有一条,她正准备撕扯一块中衣袖口,却见张廷玉曲膝半跪在她面前,一块素色帕子包裹住她的膝盖。
吕云黛有一瞬间哽咽与悸动,这莫名的情绪显然不属于她,该是吕四娘这具身体对挚爱之人本能的反应。
“四娘,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尽管开口,我愿为你做任何事。”张廷玉郑重允诺。
“你离我远些,我是众矢之地,我不想连累你,衡臣哥哥。”话一出口,吕云黛愣怔几许,方才那句衡臣哥哥,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尴尬垂眸:“张二公子,我不喜欢您为我做什么,我不想连累你,我只想为我娘鸣冤叫屈,拿回我娘的嫁妆。”
“四娘,你娘的嫁妆几乎都加进你的嫁妆单里,早年间在你我定亲之时,她就将嫁妆单子送到我家,我..我央着我爹娘,给你家回了双份聘礼,只是..没来得及送来,你若要嫁妆,那些都给你。”
张廷玉怅然若失,他每年都来吕家拜年,每年都会住在玄武湖畔的别院里,别院库房是他的禁忌之地。
那库房内藏着给四娘的聘礼,还有一顶他参与制作的万工花轿。
他每年都会躲在那库房
内几日,亲自擦拭一遍那些积灰的聘礼,他本打算临死前,将那些聘礼烧掉,带着聘礼在阴曹地府再与挚爱结发为夫妻。
吕云黛愕然看向张廷玉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却在冷笑,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娶妻生子之后,又背着妻儿对她深情款款。
“张二公子,你还是快去寻妻儿吧,别让她们等得着急。”吕云黛语气平静,缓缓道。
张廷玉顿觉如遭雷击,他目露沉痛,缓缓垂下脑袋:“好。”
目送失魂落魄的张廷玉离开,吕云黛盯着膝盖上那方鸽灰帕子,默默良久。
处理好伤口之后,她独自来到前厅内,此时已然高朋满座。
众人眼见一眉目如画的绝色佳人款款而来,或惊艳或垂涎,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吕云黛不卑不亢,款款走到主桌落座。
膝盖上的伤势愈发不对劲,她步伐都忍不住开始虚浮,但无论如何,她今日必须撑过及笄礼,绝不能让吕四娘在及笄礼上丢人现眼。
吕观稼与姚氏啰嗦许久,才唤她起身插簪挽发。
“四娘,今日你及笄礼,你嫡母为你插簪挽发。”
吕云黛却将目光投向门口,此时锦春搀扶着锦衣华服的娘亲入内。
娘亲手中攥着一支镶嵌珠花的烧蓝宝石发簪。
娘亲此刻不吵不闹,落落大方走到台上。
她笑着搀扶着娘亲,冷冷看向吕观稼:“我有娘,为何要旁人插簪?”
吕云黛垂首:“娘,请为女儿挽发插簪。”
“我的四娘,娘的掌上明珠,终于长大了。”吕夫人喃喃着为女儿挽发插簪。
“衡臣,衡臣啊,衡臣..”吕夫人惊呼道。
吕夫人焦急逡巡四周,目光落在张廷玉身上,她忽而急步冲到张廷玉面前,一把挽起他的手掌。
“衡臣,四娘及笄了,你快些来娶她回去,带她走啊,衡臣...”
“娘,乖些,您快回去歇息。”吕云黛冲到娘亲身侧,却被她抓住手掌,将她的手掌与张廷玉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吕云黛只觉得心口猛地咚一声,继而脑子里针扎似的剧痛传来。
摇摇欲坠间,她的手掌倏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把推开:“放开我爹。”
那小男孩的眉眼与张廷玉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的嫡长子张若霭。
“若霭,休得无礼。”张廷玉板起脸训斥。
“若霭...若霭...”吕云黛控制不住失魂落魄,呢喃着这个名字。
脑子里出现一道清越的少年声音:“芸儿,今后我们的孩子就叫若霭可好?云集若霭,冰壶玉衡。”
“衡臣哥哥不知羞!”娇柔清稚的女子声音回荡在脑海里。
好疼啊,为何心口疼得让她窒息,那酸楚的疼溢出心口,她只觉喉痛一阵腥甜。
吕云黛强压下不适,垂眸不敢去看张廷玉。
“家主,有贵客驾临。”此时吕府大管家火急火燎前来,眸中满是雀跃,低声对家主与夫人细语。
也不知是谁大驾光临,吕观稼与姚氏俱是受宠若惊,吕观稼更是急步而出,令仆从立即打开中门迎接贵客。
一群太监鱼贯入内,拽着看不到头的步障隔绝宾客视线。
一丈高的步障将满室宾客与主桌隔开,吕云黛瞧见那步障用的是紫丝,步障镶边绣着四爪蟒。
皇族?没想到吕家竟能在女儿及笄礼上,请来皇族子弟增辉。
可恶,有皇族子弟在吕家身后撑腰,即便她入京敲登闻鼓都无济于事。
吕云黛难受扶额,一抬眸,却瞧见熟悉的清俊挺拔身影,他素来低调内敛,从不曾如今日这般铺张奢靡。
他定是来为她撑腰的,吕云黛心生欢喜,却又忧心忡忡。
为何他面容如此憔悴?甚至还在掩唇咳嗽,他病了!
亲王非诏不得离开京城,他到底怎么来江南的?
他与她几乎前后脚抵达江南,不用猜都知道他星夜兼程赶来的,眼下都有疲惫的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