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雍正暗卫第十年(清穿)(238)
与他一道走来的是数道光亮,他带着一束光,照亮她的视线。
胤禛扬手,几个奴才抡着锄头继续挖坟,他将羊角灯塞在她手中。
“爷怎么来了?”吕云黛讷讷看向四爷。
“带你回家。”胤禛取出帕子,小心翼翼为她擦拭干净满面尘土。
墓园内寒风萧瑟,压抑的咳嗽声不断溢出喉间。
他微折腰,与她平视,吕云黛不用仰头仰望他。
他掩唇咳嗽,吕云黛眸中含泪,垂眸盯着手中羊角灯。
“我..能不能要一辈子?”她忐忑开口祈求。
“什么?”胤禛将她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
吕云黛鼓足勇气,目光定定看向他温柔眉眼:“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一辈子?”
男人落在她脸颊的手掌有一瞬顿挫,继而收回手。
“不知。”
“为何又是不知,奴才想要答案,能,或者不能?”
她咄咄逼人的要求太过于狂悖,胤禛生出恼怒:“为何出尔反尔,当初的约定为何不作数?”
面对四爷的质问,吕云黛羞愧低头忍泪,心中酸楚的要命。
她与四爷约定,永不互许终身,若厌倦彼此,则好聚好散。
可她发现自己逐渐沉沦在这段畸恋中,她想要的更多,她想要与他长厢厮守,白头偕老。
她想得到他的承诺,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如她这般舍生忘死的狂恋她。
可明知道答案,她今日仍是恬不知耻的违背约定,逼他允诺。
她恨这般得寸进尺的自己,她就该掩耳盗铃,浑浑噩噩假装与他是恩爱缱绻的夫妇,待他说分开那日,体面的分开,再不纠缠。
她为何要问出口,此时已然濒临绝境,再无转圜余地。
要什么余地?明知注定会分开的感情,她为何还在执着的欺骗自己?
吕云黛苦笑一声。
“嗯,奴才知道了,那就现在吧..”
趁着她还有勇气离开他,趁着她还没彻底泥足深陷,她决定结束。
“就现在,奴才不想再继续了,王爷,此刻开始,奴才只当暗卫。”
“吕芸黛,你又在胡闹什么!”胤禛怒不可遏,她就是仗着他喜欢她!才如此恃宠而骄。
“奴才没有胡闹,王爷与奴才之间的孽缘,就到此为止。”
吕云黛低头拭泪,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吕观稼担忧的声音:“四娘,你与那雍亲王..”
“不用你管,你说的对,我早该死在六岁那年,拜你所赐,我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与人无媒媾和,生出奸生子,落得个妻不妻妾不妾娼不娼的下场。”
“吕观稼,我恨你!”吕云黛边哭边急步往前走。
前路难行,视线渐渐被漆黑夜色吞噬,此时柿子拎着羊角灯,走在前面照亮前路。
吕云黛瞧见那盏羊角灯,扬手夺过,将羊角灯熄灭。
“我就喜欢一条道走到黑!死也不改!死也不改!”
“主人,东西都在准备好了。”柿子小声提醒:“雍亲王跟在您身后。”
“管他做甚。”吕云黛加快步伐离开。
吕观稼眸色复杂看向与他并行的雍亲王。
却是不曾开口说一个字,只沉默的前行。
清晨薄暮之时,吕云黛将准备好的尸首丢进吕家门前的秦淮河里。
此时她跷脚躺在屋顶上,也不知谁是第一个发现她尸首的幸运儿,也不知那幸运儿会做什么。
若对方态度不错,她定会重金酬谢。
她正有些昏昏欲睡,倏然瞧见一道清癯身影飞身跃进河内。
“四娘!!”
张廷玉目眦欲裂,万念俱灰冲向四娘。
吕云黛满眼惊愕,坐直身子。
眼见张廷玉将满脸血肉模糊的尸首抱在怀里放声痛哭,吕云黛低头忍泪。
她对张廷玉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毕竟是年少时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说无感是不可能的。
难怪她当清荷那些年,从不排斥与张廷玉亲昵靠近,反而雀跃的期待着。
可那又如何,她与他,终是有缘无份,断情难续。
她不再是天真烂漫的大家闺秀吕四娘,而他也不再是她的未婚夫婿。
吕云黛仰头拭泪,她这一生注定过得乱七八糟,就这么得过且过吧,何必再去打搅任何人。
此时张廷玉悲痛欲绝,抱着尸首嚎啕大哭,紧接着闻讯而来的吕观稼亦是哭得昏厥。
吕云黛懒得理会旁人对吕家四姑娘已死的态度,闪身离开。
暗一传信,四爷今日下榻在曹家为康熙爷第三次南巡而建造的园子里。
吕云黛让柿子在七日后,待她下葬,就带着她娘亲归京,至于吕观稼,他若不跟着娘亲前来,吕云黛定会送他下地狱忏悔。
来到飞阁流丹犹如仙境的园子,吕云黛张大嘴巴,觉得自己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曹家真不愧是康熙帝最为依赖的家奴,靠着一个乳母,曹家俨然成为江南第一望族。
按理说江宁织造这个职位三年一换人,但曹玺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二十多年,从曹玺开始,江宁织造这个肥缺,就是曹家人专属。
而如今曹家的掌舵人曹寅,更是康熙帝的奶兄弟,曹寅的母亲孙夫人,是康熙爷的乳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康熙帝对曹家极为隆宠,孙氏一个乳母得了一品诰命,孙氏的两个女儿更是被赐婚为平郡王妃与蒙古亲王妃。
曹家为康熙爷第三次南巡建造的这座行宫,一切用度都参照紫禁城内,曹家正是因为建造这座轰动一时的行宫,又接二连三包揽康熙帝数次南巡,才会渐渐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