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与宿敌双宿双飞了(90)+番外
大良朝婚俗,只需双方父母默许了,便可以互换庚帖、预备贺礼、择日完婚了。也只有几个关键节点需要两家往来,至于圣上亲赐的婚事,那要更为荣幸些,可也没必要日日都来。
前几次林长宴来,酒酣意浓时,曾有几句话开不了口,刘启胜都看在眼里。
他在心下叹息——若说林长宴这般儿女情长,为了一届戏子便舍弃大好前程,那他便会直接失去圣心,也完全无力与太子林长宁抗衡。
两人心下都存了心事,几杯酒下去,都有了些醉意。
林长宴先是说这会客堂中的奇山图气势非凡,刘启胜笑着说了些自谦之语。
再后来,便是觥筹交错间,话语逐渐飞扬不羁,刘启胜心存了试探之心,酒意正浓时,忽然放下酒杯,睁开迷离的醉眼,笑道:“荣王爷,怎么这么些时日也未曾听你唤过一声岳丈大人?”
林长宴一愣,一时间换上一副尴尬的神色,轻声说道:“还不知刘大人是否中意本王这个女婿。”
刘启胜抚掌大笑道:“圣上赐婚,我刘启胜高兴还来不及,焉敢存了挑剔王爷之心?”
言下之意,是叫林长宴现在便认了他这个岳丈大人。
哪知林长宴还是沉默半晌,酒意昏昏,口中只管说道:“刘大人爱女与本王婚配,倒是委屈了她。”
“不委屈。”刘启胜将手一挥,满不在乎道:“荣王爷一表人才,又是圣上亲封的王爷,小女资质愚钝,已经是高攀了,王爷何须这般自谦。”
林长宴咬了咬牙,放下酒杯,徐徐说道:“其实朝中多有良臣,风姿俊逸,倒也不输本王。”
才说到这里,刘启胜便停了杯中酒,方才恣意洒脱的样子已然不见,他眼底的森冷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气氛顿时凝固,只听刘启胜冷笑一声:“荣王爷,老身劝您想好了再说。”
他仍坐在林长宴对面,并未站起身,可气势磅礴,大有为自己女儿鸣不平之意。
“老身成家多年,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圣上指婚,本就是光宗耀祖之事,荣王爷若是存了他意,想要另娶他人,那将小女置于何地?”
他含着怒意,继续问道:“王爷是否有想过,圣上婚配,若是你荣王爷一力反对,坊间会如何揣测我女儿?”
他话中的咄咄逼人之意,林长宴怎会听不明白。他没想到刘启胜如此疾言厉色,便缓了语气,解释道:“刘大人何必生气,本王倒不是这个意思。”
“那王爷是何意思?”刘启胜直白问道。
一阵酒意上来,林长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刘大人,本王先去更衣。”
刘启胜看着林长宴的身影随着随从的指引渐渐远去,不禁用手扶住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早知林长宴存了这样的心思,他那日必不会答应皇上赐婚的。
只要皇上圣旨未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如今圣旨已下,全京城都已知晓这段婚事,那他必不能让这件事再出差错。
方才他是急了些,可也是希望通过他的态度阻止林长宴蠢蠢欲动的想法。
过会儿林长宴回来了,他再放缓态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必林长宴不会再有此等想法了。
他这厢正想着,冷不丁院内一阵喧闹声传来,连经过刘府上空的鸦雀都被惊动了。
刘启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站起身来,用心听着,像是后院传来的声音,丫鬟的哭声和侍从的尖叫声层出不穷。
“出什么事了?”他向外走去,大声唤着府中下人们的名字。
方才指引林长宴更衣的侍从周启忽然从门外进来,面带无限惊惧,颤抖着跪倒在地上。
“大……大人。”他带着哭腔说道:“大事不好了。”
刘启胜踉踉跄跄来到后院内宅,只见阖府惊动,就连自己年过八旬的老母亲都气喘吁吁地赶了来,口中直呼:“容儿,容儿如何了?”
刘启胜来不及细想,忙先上前去拉住老母亲,求她先去歇息。
刘母闻言,颤颤巍巍地回过身来,忽然抬手便是一巴掌。
力道虽不大,打在刘启胜脸上却是痛彻心扉。
“看看你做的好事!”刘母怒目相对:“招了一个什么虎狼到家中来!”
刘启胜不敢言语,只下跪认错,老泪纵横。
方才那个侍卫周启说,他跟随林长宴去更衣,为他指明方向后,自己也未太过在意,方才内宅喧闹,实则是因为有丫鬟看到林长宴堂而皇之进得内宅小姐房中,丫鬟进去阻拦时,却见小姐面色青紫,已然没了气息。
吵闹间,太医急匆匆赶来,刘母、刘启胜和夫人均焦急等待。
尚未到一炷香的时辰,太医便从房中走了出来,他面色晦暗,无奈摇头。
闻听此言,刘启胜还未及反应,便见刘母口吐鲜血 ,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
旁边丫鬟眼疾手快,忙忙地扶住了。可随后夫人亦是精神恍惚,瘫坐在地上,半日爬不起来,口中唤着“容儿”,半晌也昏死过去。
事出突然,刘启胜痛彻心扉,他忙叫人再去请太医来,自己安顿好了老母亲和夫人,进到屋内一看,只见刘雅容闭目躺在榻上,虽面色如生,可身子分明已经开始冷了。
他走上前去,拼命摇晃着自己的女儿,大声喊道:“容儿,你睁开眼!”
一旁的丫鬟们均忍不住落泪,管家郑群上前去劝,但刘启胜像是生了根在榻前,他无声地哭着,拉都拉不开。
“大人,荣王爷到了。”外头的通报声唤醒了刘启胜,他勉强压抑住情绪,缓步走出门去,对着门外不明所以的林长宴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