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爱人(52)+番外
“抱歉裴先生,我有点着急才会冒冒失失撞到您。”
她实在不必道歉,明明他也同样没有看路。
裴泽州视线居高临下,没想过该以怎样的态度回应她,落在南晚吟那便是长久的沉默,她不敢抬头看他,那双紧揪在一起的手令她的慌乱和不安在他眼中无处遁形。
回想她形色匆匆的样子,看着就瘦弱的人手里拎着两大袋饮品本就辛苦,若不是实在疲累她或许还要跑起来的。
裴泽州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她在工作中会如何被人指使,新人本就备受欺压,她性子又那样绵软,受了欺负恐怕也只会默默忍下,根本不懂得反抗。
这些东西迟一刻送去又能怎样,她究竟是经历过多少次这种事,才会在被撞时下意识检查饮品而不是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
裴泽州垂眸看她局促揪在一起的手指,葱段一样纤白的指节上两道创可贴十分扎眼,于是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成了,“手怎么回事。”
她掩耳盗铃般将两根手指藏进手心,“没事,不小心弄到的。”
抬头看他一眼,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满含欢悦,尽量保持平静,像是迫不及待要摆脱他,“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虽是在询问他,可却不等他回应便低头步履匆匆离开。
在躲他,裴泽州迟来地意识到。
按理说他该感到满意,她大概是最听话的那一类女孩,他不留情面戳穿她的幻想,她就乖乖接受分毫不曾逾越,主动避嫌把他摆在需要敬重的地方供奉着。
裴泽州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危险,在心疼她,心疼一个人是件极易让人失控的事,而他的人生不允许再失控。
看着那道逃离的背影,他问田浩,“她做了什么才让黄映答应。”
事情交给她时其实没有抱太大希望,黄映是出了名的执拗,决定不接的单子少有人能劝动,光靠那点兼职的交情恐怕很难让她改变主意。
问起这个田浩就有的说了,南晚吟发消息说黄映已经答应制作屏风时他是万万想不明白的,他当初废了多少功夫,又是找关系又是拿钱砸的,愣是连门都没进去,她一个刚毕业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就能说动黄映?
若说是论交情,他当时可花了大价钱请来文化圈子里和黄映往来最密切的大师帮忙说和,还不是被一口回绝,怎么偏她南晚吟面子这么大,办砸的差事被她补了回来,田浩觉得自己这金牌助理的名声有些打脸,没忍住调查一番。
不查不知道,一查免不了有些佩服年轻人精力旺盛,上一天班还跑过去做义工,一做就是大半个月,黄映要是再不应真就成铁石心肠了。
事情他查的门清,要不要往上报就有点拿不准主意了,一来是私下调查,二来老板也没问。他虽然觉得南晚吟在老板那里有几分特殊,可也不敢自作主张乱揣测,所以一直憋着没说。
可现在不一样,老板主动开口问了。
“听说是在黄映那做了快一个月的义工,还挺有毅力的。”他开了个玩笑,觑见裴泽州并没有要笑的意思,咧起的嘴又收拢。
找补一句,“南小姐虽然年轻,做事却很可靠,老夫人收到寿礼一定开心。”
裴泽州想到她缠了创可贴的手指,轻易猜到大概是在做义工时受的伤。
他有什么好的,年轻时一意孤行致使父亲离世,这些年所有心思都用在工作上早已无心儿女情长,理应孤独终老才对。
她便是太良善了,不记恨他的刻薄,费尽心思都要帮他,吃的苦受的伤都自己忍下,甚至下意识地想要躲他。
裴泽州幽深的眸底涌上一抹自嘲,他哪里就配得上了。
回到内场的南晚吟将饮品分给陈静她们,自己也坐在位置上抽出吸管扎破塑封,水果茶清香爽甜,令她有些昏沉的大脑跟着清醒。
点开陈誉凌的对话框单手打字,“我需要你帮我制造一个机会。”
她在上一次通话后就收到陈誉凌的微信添加请求,通过后备注改成他的名字缩写“CYL”,怕直愣愣的备注名字在公司会被人发现。
陈誉凌的头像是一道背影,黑色卫衣连帽兜在头上,周围是城市夜景,他坐在露台椅子上斜倚身子,垂落的手上夹着根正燃的烟,无名指戴有一枚克罗心的藤纹指环。
很有些颓废公子哥的韵味。
南晚吟猜不出这又是刻意营造的伪装还是他本人比较自恋,怀着探索的心点开他朋友圈拜读,香车美女极尽奢靡,就算是抱着迷惑陈仲的心思,他自己应该也乐在其中吧。
这实在怪不了她以己度人,料想自己以后有钱到这个份上,大概率也会忍不住醉生梦死,所以陈誉凌是真隐忍还是假浪荡对她而言根本无甚差别,她只在意他能否为自己提供便利。
消息发过去十分钟才得他回复,“什么机会?”
紧跟着又回,“钓裴泽州?”
南晚吟:“……”
是这样没错,但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很庸俗,南晚吟斟酌润色,“我很难有办法让他在下雨天被困在车里,这需要你帮忙。”
陈誉凌发来一张无语表情包,潦草小狗摊手摇头,生动传神表达他的鄙夷。
“下个月港城峰会,国内叫得上名的企业家都会参加,你到时候跟我一起过去。”
“谢谢老板。”目的达成,她不吝于送上一句好话。
她以为不会再有回复,半分钟后再次收到他消息,“不谢,聊天记录记得删。”
嗯……她觉得陈誉凌总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表现的很贴心,也可能是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