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日记(153)

九月的最后一周。

谢灵来到了书薇的病房，这一次，没有医护人员在，病房内只有书薇一个人。

她推门进去，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书薇静默地看了过来，目光触及到她时，停顿了一下，眉心好像轻蹙了下，像是在记忆里搜索着什么，许久，才与之对应，轻声说：“谢灵。”

“你还好吗？”

谢灵问。

书薇点了点头，问：“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补课吗？”

“今天周日。”

谢灵说。

她神色似乎是有短瞬的怔神，过了几秒，才说：“这样啊。”

谢灵坐在了她旁边，给她调整了一下后背的靠枕，注意到了她手臂上的淤青，顿了顿，慢慢收回手，垂着眼。

片刻。

她低声开了口，“对不起，书薇，之前的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徐溪舟拿你照片来找我的事，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处理好，没想到他会在学校论坛上发出来，抱歉……”

书薇却露出了一种近乎茫然的神情，“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

谢灵也愣住了。

“你……不知道？”

“我这些天都没有用过手机。”

书薇解释完又问，“所以我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灵低头拿手机，把留存下来的一些证据给她看，“之前徐溪舟拿这些照片来找我要钱，如果不给他的话他就要全部曝光，我当时给他转了，但是他说他会一直拿这些照片持续勒索……所以我跟哥哥说了这件事，哥哥跟我说就算他曝光，这件事也可以控制住，让我别担心，然后去找了徐溪舟，之后徐溪舟就在学校论坛发了你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

书薇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先问道：“钱拿回来了吗？”

谢灵愣了一下，说：“拿回来了。”

她略微松了口气，然后抬起手，用指腹点了一下谢灵的额头，“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钱？原来我在你这里这么值钱。”

“你是无价的。”

谢灵握住了她的手，说完后，又垂下眼，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

“你为什么要道歉？”

书薇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温柔，“这并不是你的错，谢灵，你不需要为自己没有成功阻止一场‘凶案’而内疚，何况我并不在意这些，它们没有伤害到我。”

谢灵慢慢抬起头，看向她。

那双眼睛慢慢积蓄起绯红。

好一会儿。

她哑声说：“我以为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现在这样吗？”

书薇温和地笑了笑，捏捏她的脸，说：“不是，旧疾发作了，那天回家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可能受了什么刺激，我有点失控，所以哥哥把我送到医院了，这些天已经好多了，应该下周就出院了，很快你就能在学校见到我了。”

“而且，你知道的，就算你真的伤害了我，我也不会怪你，谢灵，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我愿意为了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你不应该为了这样的小事内疚、自责。”

“我不在乎他们，我不在乎除了你、哥哥、江听遇以外的所有人。”

谢灵慢慢低下头，趴在了她的腿上，有什么正湿漉漉地滚下来。

书薇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带起一片缠绵的涟漪。

病房内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书薇身上清浅的馥郁，没有人再说话。

只剩下一片祥和的宁静。

过很久。

少女潮湿的声音轻轻响起。

“但我做错了一些事。”

“你原谅我吗？”

书薇唇边牵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她的眉眼精致漂亮，此刻垂下来望着趴在腿上的人，无端地为她添上几分柔软来。

她说：“谢灵，如果你需要这句话来确认，那么，我原谅你。”

有什么在无声地滚落。

那些饱受折磨的情绪正在宣泄。

书薇一点一点捋顺她的头发，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不过，我并不认为你做错了，谢灵，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完全揽在自己身上呢？如果这是一起凶杀案，徐溪舟才是嫌疑犯，你在这起案子里并没有罪，不是吗？”

“何况，即便你有罪，我永远是你的共犯，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谢灵闷声说：“我如果有罪，你最好是报警，你哥是警察，说不定还能立个二等功，给别人不如给你哥。”

“……”

有几秒安静。

然后书薇笑了起来，低头给她编头发，说道：“好吧，那么我也跟你一起成为这份荣誉的二等功，不过，谢灵，你有没有发现，他真正要伤害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

谢灵慢慢侧过头，看向她。

书薇松开了她的头发，拿纸巾去擦她的脸，轻声说：“否则他为什么不拿照片来威胁我呢？他的目标一直是你，尽管是以伤害我的方式来伤害你。”

“你已经落进陷阱里了，还不准备挣脱出来吗？”

谢灵望着她，慢慢牵着她的手，擦过自己的眼尾，说：“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书薇。”

书薇用掌心贴在她的脸上，眉眼微微弯起，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我希望你为了我，报复徐溪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卡在周一上学以前，学校论坛横空出世一条新的帖子。

里面详细地公布了一些证据。

关于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同学是怎么向另一位家境优渥的女同学索要巨额封口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