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一言不发,张宛宛有气是可以理解的。
她望著书房的方向,书房里有一根很粗的藤条,她以前去书房找书时看到过。一直放在梨花白书柜的最上面。
只是她从来没有看过所谓的“动家法”。这回也算长见识了。
张宛宛当下给陈医生打了电话,让他到家里来一趟。
过了很久,书房的门开了。傅文峰走了出来,他慢慢放下上卷的袖子。“宛宛,回房。”
张宛宛对着舒言道:“你去看一下景南。今晚在这里住下。”
舒言的嘴角干涩,她点了一下头。
她来到二楼书房,书房门没有关上,从空隙里,他看到傅景南跪在地上,背上清晰可见数条伤痕。
舒言敛了敛神色,轻轻敲了下门,推门进去。
傅景南姿态优美,哪怕是跪着,也是背脊挺拔。
舒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陈医生一会就到。”
“我没事。”他回道。
舒言拿过他的外套,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别着凉了。”
看伤口,傅文峰下手挺狠的。
“你不该全揽下的。”舒言道。“实话实说,你可能就不用挨打了。”
傅景南:“不必。”
舒言叹了一口气。“你要跪多久?”
“天亮。”
这是傅文峰刚刚留下的话。“你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天亮再起来。”
舒言不知道他们父子俩到底谈了什么,但是傅文峰的惩罚,傅景南肯定不会违背。
确实挺狠处罚。难怪张女士刚刚那么担心了。
她满心佩服。傅家的家规家教,才教育出了这样的傅景南。家世优越的他,一直以来都在不断的努力。即使他出类拔萃,但依旧被家族的规矩约束。
好的人越来越好,普通的人一直普通。
她心生感慨,自己即使再努力,和他一比,差的太多。终其一生,她永远飞跃不到他的起点。
“你要回去的话,让李叔送你。”李叔是傅家老宅这边的司机。
“不用。妈让我们今晚在这里住下。”舒言说道,“反正话都说开了,再住一晚也没什么。”
傅景南回道:“那就辛苦你了。”
“不算辛苦。这几年我一直把他们当作我的家人。”她今晚要是离开,好像也挺没人情味的。
“这几年?那以前呢?”傅景南忍着痛问道。
“我们两家差距太大了,本来应该不会有交集的。若不是当初我和爷爷救了傅爷爷,我根本不可能出ῳ*Ɩ 现在你面前。”舒言坦然道。
“如果没有遇见我,傅景南你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呢?”她自言自语道,“之前陪妈妈——”她顿了一下,“陪张部长参加活动时,我知道好些太太想你做乘龙快婿。”
“虽然离异,你的条件在二婚市场依旧是顶级天花板的。”舒言的思维不知不觉就飘远了。
傅景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这么说话了,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背上的伤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你呢?”他突然问道。
舒言被问愣住了。她想了想,“短婚未育的女老师,应该也好找对象吧。只是肯定不如以前了。不过我还有个优势。”
“什么?”
“我的孩子不用参加摇号,可以直接上南城双语小学。”
傅景南心里一哽。“这确实是个很大的优势。以后孩子的学习都可以交给你了。”
她好像在向他炫耀自己的条件一般。傅景南的孩子想上哪所学校都可以。舒言也不再说什么。
好在,陈医生来了。傅景茜带着他来到书房。
他一看,惊讶道:“傅先生怎么下手这么重。”
傅景茜咬着唇,“大哥,你疼不疼?”她都要哭了。
陈医生道:“两位要不出去等一会儿吧。”
舒言和傅景茜一动不动。
见傅景南也不说什么,陈医生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给他消毒。
傅景南眉心深深皱了一下,消毒水沁过伤口,比刚刚挨打还要疼上许多。
陈医生心想:也是能忍的。
消毒处理伤口花了不少时间。陈医生拿了些药。“伤口这一个星期都不能碰水。舒言,这是药膏,早晚都要涂一下。”
舒言迟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这事回头我会叮嘱方助理的。”
傅景茜:“……”
陈医生有些不解,但不好提出疑问。小夫妻吵架了。
*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傅家人心里都知道,两人这回要离婚,责任肯定在傅景南身上。
张宛宛终究不希望两人走到这一步。“景南那边真的那么坚持吗?舒言这边,我倒是可以劝劝的。”
傅文峰神色凝重,“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婚是舒言想离。”
张宛宛确实没有看出来。“是因为孩子的事?”
傅文峰摇摇头,“我让景南给我一个理由,他没说,硬是挨了十下藤编。”
张宛宛咬咬牙,“他的脾气硬得很。都这么多年了,他还埋怨我插手他的事。”
“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呵。到底是谁放在心上。做你们傅家的儿媳妇,真是操碎了心了。”张宛宛抱怨出来。
“所以你应该知道,舒言的委屈啊。”
张宛宛沉默了片刻。“我对她要求多,也是为了她好。”
傅文峰默了一下,“他们是夫妻又不是找合作伙伴。”
“景南方方面面都那么优秀,舒言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更长远地陪在他身边。”当初她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