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澳春潮(17)
老头拧开水龙头,示意他洗手。
这才说了第一句话。
“这条鱼在你手里,才算死得其所了。”
谢之屿等他洗完,随意冲了两下:“我只会处理这些琐碎的事。”
“你总那么谦虚叫底下人怎么服气。”老头拿起毛巾,边擦手边问,“近来都好?”
“没出乱子。”
“你自己呢?”
谢之屿一怔,随后道:“也好。”
老头笑了笑,让人泡了两杯茶进来:“昨天生日宴你去了?”
“去了。”
“我怎么听说她发了好大的脾气。”老头说着慢慢掀起眼皮,“你提前跑了?”
谢之屿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如实说:“吴老板打算把儿子偷偷送走。我提前离开去处理的这件事。”
“没发生别的?”
“没有。”
一时间,室内只剩餐具清脆的碰擦声。
西厨很快有人过来将鱼端走,用厚厚的餐巾包着那把剔骨刀,一同归置进刀架。
“你知道我一向喜欢那把刀。我不迷信什么德国工匠。一把很普通的刀而已,在最普通的街市上买来,它却出人意料的耐用,还锋利。这些年也有人送我不错的,可惜。”老头摇摇头,“没有比它好的。”
谢之屿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他将刀抽出来摆在台面上,目光缓缓下移:“即便不放进刀架。它在您手里用了那么多年,终归是您的。”
老头饮下茶,话锋一转:“有件事——”
嗡嗡嗡。
安静的空间里谁的手机震动起来。
老头瞥过来:“有忙?”
谢之屿当着他的面从裤兜摸出手机,上面显示一串陌生的内陆号码。他按断:“没事,您说。”
“何氿搞砸一笔生意,你帮他处理。”
“好。”
“他那小子——”
嗡嗡嗡。
手机又震起来。
老头放下茶杯:“去接吧,说不定场子里突然有事。底下这些衰仔真是越来越没本事了。”
按常理,谢之屿会再按断一次。但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机走到门边。
“边个?”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声。电波将她声音传递得有些失真,倒比平时要显得柔软。
“谢之屿,好极了,你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昨晚生日宴,温凝临走前单方面要了他的联系方式。防的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她此刻坐在商场茶餐厅,周围几双虎视眈眈的眼。
她一副摆烂的语气:“‘情敌’的亲友团找上门来了,你救不救我吧。”
“搞不定?”谢之屿问。
“双拳难敌四手啊大哥。况且我对打拳一窍不通。”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开玩笑,说明游刃有余。
谢之屿抬腕看表:“能撑多久?”
温凝反问:“你要多久?”
“撑着吧。”他轻描淡写说,“一会打回给你。”
电话被挂,温凝心里有点想骂娘。
早知道这么麻烦昨晚上她就不该帮谢之屿这个忙。现在好了,平白无故替他惹了一堆人。
温凝是想过预案的,但凡这件事引发任何后续,她都会无情推给谢之屿,让他这个始作俑者来解决。可没想过他会推得那么心安理得。
什么叫撑着吧?
他不管了?
温凝双手环胸,目光扫过眼前几位富家子:“各位什么想法?要坐下来拼桌?”
“你是京城来的?”
温凝露出假笑:“路过。”
其中一个男生上下打量几眼,说:“昨天宴会上我有见过她,监控也不会出错。就是她,抢了何溪的未婚夫。”
温凝好脾气地打着商量:“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误会了呢?”
“视频为证,你和谢生一起进的后花园。”
有视频。
太好了!
温凝小小地启发了对方一下:“既然有视频,应该不难看出我是被迫的吧?”
“开什么玩笑。”那个男生说,“这招我太清楚了,你在玩欲擒故纵。”
“……”
……配得感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高?
温凝略显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有件事我想先问一下。”
“你说。”
“既然你们觉得我和谢之屿有一腿,为什么不去质问谢之屿?”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我猜是因为你们怕他,觉得他不好惹。那么——”她顿了顿,语气倏然变冷,“凭什么觉得能抢到他的我会好惹?”
第14章 玩腻了
欺软怕硬是人的本能。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讨好何家,代价则是得罪另一人。
谢之屿他们得罪不起,只好把矛头指向从京城来的温凝。
起码他们认为在澳岛,温凝势单力薄。
温凝狠话一撂,有人开始犹疑。
昨晚何小姐闷闷不乐,他们作为圈内好友为她解闷。当得知有人公然在何家宴会上勾搭何家未来姑爷时,这几个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们第一时间只想为何溪出气。
他们无所谓自己被当枪使,只在乎这次之后“友谊”会更上一层楼。
只要与何家友谊长存,家里的生意自然也会在何家的保驾护航下畅通无阻。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同时各自把着一条准则。
为首那个男生,他的准则是——不得罪人。
听着很懦,但在他眼里,能称之为“人”的很少。
谢之屿是一个,何溪仗着何家也是一个。至于其他,他望向周围几个一同跟他出来的富家子,面露嘲讽。
都是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