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澳春潮(214)
我总要习惯没有的呀。
祝你平安,健康,少抽烟,记得每年做体检……
还有答应过我的,长命百岁。」
攥着信纸边缘的手指逐渐青白,视线落在最后那四个字上。他立在午后阳光下,僵硬得宛如假人。忽然某一刻,他低头,开始飞速翻阅其他书籍。
一张又一张。
有些信从别的书页里掉出来,有些在之前已经整理进书架的书页里。
她在睡不着的夜晚里写了很多。
忙乱的数分钟,任他平时再怎么八风不动,还是在剧烈的心悸中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
一地狼狈。
洋洋洒洒数十张,每张纸的最后都是长命百岁。
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的,等意识过来,信纸上晕开一滴水花。他用拇指摩挲着,闭眼吸气。
胸膛狠狠起伏。
情绪并非在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中缓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如果不是看到这些信,他大概会以为分开的那段时间她被琐事忙得分身乏术。即便偶尔想到他,下一秒又会是洒脱的模样。
如同离开时一样潇洒。
可是那么多凌晨睡不着的思念都在这一刻穿过时间猛烈击穿了他。
身体仿佛漏风,来自湖面的风从窗户里钻进来。吹得纸张哗啦,吹得他不得不弓身,血液里淙淙流过刺痛与冰凉。
他攥着信纸,将脸埋入手掌。
手机在桌角震动,他听不见,耳朵里充斥着自己难以控制的呼吸声。
许久,直到电话断了,手机又恢复黑屏。
他缓缓抬头,眼尾还挂着一抹掩不住的红。
有张信纸被风吹远了,他起身去拿。同时拿起的还有一团不知从哪里滚出来的,皱巴巴的纸。
展开,翻面,纸张上特殊的字体映入眼帘。
这是张医嘱,多亏现代化医疗系统的接入,纸上都是一眼了然的打印体。
最上面是她的名字。
而后记录了病人症状:失眠,连续多日无食欲,伴随胃痉挛,耳鸣,心悸,手抖……
一目十行往下。
谢之屿视线最终停留在末尾一行——经心理评估,判定为焦虑症。焦虑加重可服用舍曲林。随访。
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绪山崩而来。
他大步往外。
阳光灿烈普照,他撑着栏杆的双手用力得青白。再仔细些,必定能看到剧烈跳动的脉搏和指节上的颤抖。
他五指用力,握拳。
嘭得一声重重锤在墙面上。
这一下是心痛到极致,痛恨他自己。
如果早点解决那堆破事,如果能再快一点认清内心来找她,如果他们不曾分开——
不,他们走来的这一路都是必经。
除非能管住自己不曾动心。
可是,怎么可能?
无论多少次不同的开局,他都会无可遏制地爱上同一个人。即便给不出承诺,他也做不到离她好远。
他这条命,生来就是注定要爱她。
第177章 番外惩罚
往常离开,谢之屿都要待个三五天才回来。
这次不到三十六个小时。
温凝开完会出来,秘书上来告诉她:“小温总,有客人在办公室等您。”
普通的客人会安排在会客室见面,能进到她办公室的必然身份特殊。
这个时候在京城的……
宋子邺?
宋子邺前几天刚来蹭过下午茶,被她嫌弃之后很有骨气地说接下来死都不来吃她一口。
月皎?
月皎正忙着在京城组自己的乐队,应该没时间。
不用再往下深想,温凝大概猜到是谁。
脚步加快,临到门口的那几步见走廊无人,她轻盈得宛如蝴蝶。
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
搞惊喜啊?
高跟鞋轻巧落地,她说一声“这么快回来”推门而进。
办公室的静谧被打破。
往常他来,总是懒洋洋躺在窗口那张他专属的美人榻上,长腿一搭,拿份报纸或是杂志百无聊赖地翻。还有更过分的时候,杂志盖脸,就在那张扬地午睡。
于是进门的同时温凝已经望过去。
可是美人榻上没美人。
打发时间的杂志也好好收在边几上。
她正疑惑,陡然撞进一个拥抱。
他幼稚地躲在门边,好像小朋友想吓别人一跳那样悄无声息。可是幼稚的男人抱她却很紧,一下让她想到那次分别,他就是这么凶狠地想要将她嵌入骨血。
以至于到现在,被这么拼命拥抱时她还是会感觉到隐隐心闷。
“透不过气了。”
任他抱了许久,她趴在怀里乖乖地说。
怀抱松开一秒,也只是一秒。
男人气息落下,手掌按着她后颈叹息:“焦虑症是怎么回事?”
焦虑……症?
他怎么知道的?
温凝身体微僵,话语迟疑地冒出:“啊?我……我没有啊。”
捂在她颈后的手微微颤抖,胸膛也跟着急促起伏:“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你。心虚?”
“……”
聪敏如她,居然被钓鱼执法了。
温凝抿起唇,有点儿心虚地说:“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晚上没有睡不着。每天沾床就着,雷打不醒。”
“可还是瘦了。”他说。
“瘦是因为太忙,老忘记吃饭。”她狡辩说,“我最近长没长肉你是知道的!”
她最近的确长了些肉。
没在脸颊上,而是抱怨长在了最不想长的腰上。
尤其是前几天,家里用完了,大半夜巷口便利店又没有他的号。
不那么尽兴地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