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澳春潮(90)
可是错误的东西就该扼杀在摇篮。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不明白何小姐这样世家长大的大小姐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飞蛾扑火。
“谢之屿,你真要这么对我?”何小姐红着眼睛问。
“早说了我不是什么绅士。”谢之屿一副没良心的样子,“我是替你们何家做事,但不卖身。何小姐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本人心有所属,至死不渝,唔好意思啊。”
说着他握着温凝的手举起,特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温凝只好顺势挽住他胳膊,恶女一般:“阿浩调了监控来我才能原谅你。但是你早上吃很少,原谅你之前可以允许你先吃一份小蛋糕。伯爵千层,要不要?”
她的姿态始终高调。
在关上办公室的门、只剩两人的瞬间,脸又垮了下来。
一开口,便是老阴阳人。
“残了一只手还要穿这么费劲的衣服,原来真是有重要的人。善意提醒啊。”温凝摆起谱,“你这种欲拒还迎的手段多几次就不管用了,多少给人家留点面子。”
看她抽了纸巾擦两人交握过的地方,谢之屿眯起眼:“我要是欲拒还迎找你帮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谁都知道是这个道理。
但温凝还是挑蛮不讲理的地方说:“那我哪知道你?”
静悄悄的会议室,谢之屿眉心轻跳。
他不知道他这样随性散漫的人也有无声叹气的时刻。他把沙发上的凌乱收走,给她腾出地方。自己则两腿一搭闲散地坐在扶手边:“重要的客人已经见过了。”
“这么快?”温凝狐疑。
她手里的蛋糕盒放下,谢之屿看一眼包装logo,冷不丁道:“你和你的清柏哥聊得也挺快。”
“……”
他又问:“他找你聊什么?”
温凝不甘示弱:“何小姐找你又是做什么?”
针锋相对的对峙中,有人轻笑出声。
谢之屿向前压低上半身,一边拆蛋糕包装,一边琢磨用词:“我们现在算是……互相挖对方的底?”
“不,是我吃不了亏。”温凝义正言辞,“一个问题换另一个,这样才公平。”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平,不过既然你想知道。”谢之屿笑,“她听说我受伤,跑来关心,就这么简单。”
说完他眉梢微挑,拆包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她公平交易。
温凝想了两秒,开口:“他说跟家里谈过了,可以帮我取消婚约。”
两人互相交底,又同时望向对方。
视线无形触碰,两秒后异口同声。
谢之屿:“他对你倒是真心。”
温凝:“你倒是齐人之福。”
第74章 窗户纸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笑的。
原本就不是多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旦有人破功,自然是全面崩塌。
温凝懒得再理他。
把他不灵活的左手打到一边,自己接过包装盒一层层向里拆。
男人似乎不满自己被嫌弃,动作微顿,又覆了上来。
他五指修长,掌心覆在她手背上的瞬间,明显察觉到自己包裹下的纤纤素手顿了一下。
她没挣扎,只是扯松了蝴蝶结。
一个简单的包装盒,哪里用得着两双手。
可就是这样,从外到里。
他的手包着她的,她再去折腾那个可怜的盒子。
最后盒子拆完,男人顺其自然握住她的手,五指强硬地挤进她指缝,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她小巧的关节。
“宋清柏买的?”
温凝垂着眼睛:“怎么不能是我?”
他的手很热,烫得她骨头都要酥了。
他还要低头,用那样招人的姿态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貌似委屈:“上一句是猜测,听你这么回答,那我确定自己猜对了。”
温凝将脊背挺得僵直:“他买的你就不吃?好有骨气。”
男人轻轻吁了一声:“不是给我的,我怕吃了不消化。”
“那太好了。”她一本正经地说,“本来也不太舍得给你。”
“再说一遍?”
落在耳根的气息骤冷。
温凝像感知不到似的,故意偏过一点脸,他鼻尖几乎擦着她脸颊而过。
她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就贴着自己,却仍字字重音:“不舍得。再说两遍三遍都行。不——舍——”
手被重重握了一下。
谢之屿直起身,大爷似的靠回沙发背,手依然不松:“给我的东西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一直压在她身上的威势弱化不少。
“那么松手。”温凝很微弱地挣了一下,“这里没人看你演戏。”
“你怎么知道就没人?”他反问。
这句话惹得她环视一圈。
环视完,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很多余。
谢之屿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允许自己的私人环境被监视的。何况如果真有人在观察他们,一进房间说的那些话就已经暴露了。
他这句反问毫无道理。
可这句话又是林中薄雾,月下轻纱。它是揭开心照不宣最后一层随时可破的,纸糊的窗。
……
从谢之屿那里出来是半个小时后。
阿忠早就给她留言,说在车里等她。
温凝回一句“好,这就下来”从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气温日日转暖,比起京城,这里的春日潮气甚重。从窗户口吹来的风仿佛夹着雾和雨,总是干爽不了。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天气,如同不习惯牵手时呼之欲出的心跳,和总是潮热的掌心。
指节被他一根根玩过,好似对待价值连城的珠玉。
所以那份小小的千层切片吃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