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师兄领他们往工作室里去,“小秦说,你想制作一尊莎乐美的雕像?”
佑宁将女主播对喷泉雕塑的要求做了简单描述,并向蔡师兄展示了手机里的照片。
蔡师兄摸摸下颌的胡髭,“现在的年轻人,很有想法啊!”
佑宁听得出他并无嘲讽之意,“客户的要求,我们尽量满足,所以想请蔡师兄帮个忙。当然,不是无偿的。”
蔡师兄哈哈笑,“爽快人,我喜欢!”
佑宁和他和快投入到讨论当中,就材质、尺寸、表现方式等等进行全面设计。
“我先定泥稿打坯,把泥稿给你的客户确定后再进行制作,一旦定稿,概不修改退换。”蔡师兄果然直来直去,“价格也不会便宜,你最好与客户确认一下。”
“当然。”佑宁几乎立刻将蔡师兄的简介和他的作品以及莎乐美的材质、尺寸、草稿发给女主播。
女主播大概正在工作,回复佑宁的是她的助理,说冯姐在忙,稍后联系。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蔡师兄一摆手,“我不急,反正你这件真要说起来,排期得排到后年去,我可是看在小秦的面子上才给你插队。”
“谢谢蔡师兄!”佑宁真心诚意道谢。
“行了、行了!你们成双成对的情侣就不要在单身人士面前晃悠了,该约会就约会去!”蔡师兄赶他们走。
佑宁不及解释,就和秦昶一起被蔡师兄从工作室里“轰”了出来。
两人站在厂房外头,顶着下午两点半的日头,面面相觑几秒,最后齐齐笑起来。
“蔡师兄说他将毕生热情奉献给了艺术创作,实在分拨不出心力来经营一段感情。”秦昶耸肩,“虽然他自承是条快乐的单身狗,但偶尔也会发一下疯,你别放在心上。”
佑宁失笑,不然还能怎样?再回去向蔡师兄分辩他们并不是“情侣”?
既然不能,也只好由得他去。
两人并肩走出蔡师兄的工作室,走向停车场。
在各自拉开车门上车前,秦昶伸臂搭住车门,“会疼吗?”
佑宁一愣。
他指指自己与佑宁相对应的嘴角。
啊,那颗因压力巨大爆出来、将好未好的痘。
佑宁下意识伸手去触碰,秦昶蓦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别摸。”
他眼神浓烈,像深渊里一团炽热明亮的火,蔓延灼烧,势成燎原。
久久,佑宁才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最疼的那一刻,已经过去。
第45章 十一棵树(1)糖
所有疼痛,终将过去,无病呻吟,也不是佑宁的风格。
忙,才是林佑宁的本色。
东岛项目在九月一个阳光灿烂天气晴好的周三上午正式动工。
动工仪式上,副市长、新片区区长、东岛项目主管、基建项目负责人等齐齐到场。作为绿化景观项目的设计施工方,佑宁也被同事们推选出来作为代表参加这个重大项目的开工仪式。
市委、区委领导们统一穿白衬衫、黑西裤,头戴安全帽,脚踩胶底鞋,围聚在岛中央未来的沉降式花园剧场的工地上,手持铁锹,躬身弯腰,共同挖起第一锹土。
现场快门声响个不停,电视台摄影师忠实记录动工仪式上的每一个细节,并在艳阳下采访市长区长主管。
佑宁躲得老远,和操爱国躲在一边临时搭建起来的工棚廊下,小声嘀咕。
“……有着落了没?”操爱国叼着一根珍宝珠棒棒糖,叉腰望着远处繁忙景象的工地问。
工地禁止吸烟,操爱国一时无事可做,烟瘾犯了,不知从哪里骗来几根棒棒糖,分了一根给佑宁。
佑宁接在手里,橙红橘绿的糖纸包裹着啤酒杯形状的糖果,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新品。
小时候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各色花花绿绿包装的棒棒糖一度是孩子们的挚爱,五角钱一支,一狠心一跺脚也买得起。林佑福之类的校霸,连买都不必买,眼睛一弹,低年级小朋友就乖乖将棒棒糖甚或买零食的钱交出。
然而佑宁从来没吃过五角钱一支的棒棒糖,她最初没有零花钱,后来有一回,期末考试得了全班前五名,老师奖励她一根珍宝珠棒棒糖,结果回家路上被林佑福抢走,自那之后,她再没有对棒棒糖的渴望。
只要未曾拥有,就不害怕失去。
如今棒棒糖在手,佑宁思绪百转千回,终是一笑,将之揣进防晒衣口袋里。
“还在找,幸好工期不赶,慢慢找也来得及。”佑宁回答道。
绿化景观,要配合岛上配套基础建设才行,道路交通、管线架设先行,绿化跟进,双方要配合、要协调,基建得为规划好的绿化地带预留空间,自顾自是行不通的。
一方铺设架建完毕,另一方又掘开来,如此往复,劳民伤财不说,还事倍功半,效率低下。
操爱国朝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区长扬扬下巴,“要不你去诉诉苦?”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是?
佑宁骇笑,“诉苦有什么用处?人家只会觉得我们能力不足。”
坊间等着看他们笑话的大有人在,头一个就是前师公洪某人。
操爱国爆了句粗口。
佑宁安抚地拍拍他肩膀,“我们这一行,不都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都要上的么?”
操爱国哈哈大笑,“林佑宁,这一行我墙都不扶,就服你一个!”
前年有客户心血来潮,将好好的花圃整个推了,造智能玻璃花房,舍以色列专利的滴灌系统,改用雨林生态喷淋系统,将原本的花园硬生生改造成大型室内热带雨林,所有管线设备都要重新铺设排架,工程之浩大,令人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