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高兴为你们服务(10)

她说：“笨蛋。”

边裕一还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自己被人拉了一下，瞬间，位置调换，这次换他站在别人的身后了。

小少年不知何时稳稳接住了对方的拳头……等等？！真的不是他的幻觉吗？面前这个看上去像个一碰就碎的精致娃娃的学生，面无表情、毫不费力地接住了学院恶霸的拳头？！

不止是边裕一，其他混混也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们的老大横行霸道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被一个一看就弱的要死的小矮子制服了？！

事实证明，不是他们看错了，因为他们立马听到了老大杀猪班的哀嚎，同时响起的，还有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黑发少年反而跟个旁观者似的，身上看不到半点恐惧感，她松了手，语气无比平常，仿佛正舔着冰淇淋悠闲逛街。

但那双漆黑的眼眸却一眨不眨注视着对方，无形中给人带来恶鬼般的压迫感：“欺负人是不好的行为，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就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对、对不起！！！”混混的老大飞快而大声地回复，连滚带爬跑走了。

“老大！老大！等等我们啊！！”

童森织无辜转向边裕一：“真奇怪，我看起很吓人吗？”

“……不吓人，”不管怎么说，边裕一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来，真诚道，“同学……啊，我记得你是今天来的新生，名字叫童森织吧。”

他捏着手指，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低下头，耳根也带上了绯色：“还好你来了，你今天救了老师，谢谢你。”

眼前过长的发微微挡住青年老师的视线，边裕一忐忑地望着自己的脚，却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这让他愈发不安起来。

他、他刚刚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啊，难道被讨厌了吗，不、不要啊！他已经在其他学生心里没有半点威严和形象了，虽然他也想努力挽回，但……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学生的冷眼，但童同学才刚转来而已，要是这么快就讨厌他的话，他真的会不知所措的……

边裕一的心声源源不断积累，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装满负能量的，随时可能爆炸的气球，这让他本能感到了自卑和难过。

仔细想想，他根本没有表现出一个老师应该有的样子吧，他根本没做什么，只会害怕，遇到事情只想逃走，他太怯懦了……甚至连一个学生都保护不了，要是童森织不出现的话，他现在肯定被打得抱头痛哭流涕了。

童同学一直都看在眼里吗，他这么无用的人，确实不讨人喜欢，同学们讨厌他也是应该的吧……身为老师，甚至需要学生来救他。

额前的发长期未经修剪，挡在他的眼前，有几缕扎在他的眼睛里，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眼眸泛起微微的痛。

因为他就是一个、就是一个——

“老师是个温柔，又勇敢的笨蛋呢。”

一只手轻轻撩起他眼前的发，明亮的光线交织在一起，仿佛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跳入他的眸中。

边裕一愣住了。

少年低着眸子，认真地帮他固定好发夹，那双并不懂得什么是委婉的黑色眼眸，直直地撞进他的眼睛里。

青年老师久未见光的琥珀色眼眸瞳孔缩了一下。

童森织望着青年此刻显得有些呆愣的眼睛，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嗯，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老师的眼睛很漂亮呢。一只是蜂蜜的颜色，一只灰灰的，像科幻电影里的反派一样，好酷呀。”

边裕一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要遮住自己的眼睛。

这孩子，是在戏弄他吗？明明他的眼睛很恐怖才对吧……

从小到大，他因为这只失明的眼睛遭受了数不清的咒骂和挨打，没有人想和他这个怪胎做朋友，孩童们也会因为他的眼睛被吓哭……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露出自己的眼睛。

他摸到了头上别着的发卡，正要取下来，却忽然听到少年带着些许失落的声音：“这是我找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翻到的发卡，你要把它取下来吗？”

原来她刚刚一直没说话，是因为在找发卡吗？

边裕一的动作迟疑起来，猝不及防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下意识移开视线：“真、真的吗？真的不难看吗？”

青年的整张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头发盖住眼睛而带来的阴沉感消失得一干二净，男人的眼眸狭长，睫毛不安地微微颤抖着，温柔的眸光流转，又因为露出了额头，带着青竹般的清爽感，与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

只是与他头上佩戴的粉色卡通小猫发卡有点格格不入。

童森织斩钉截铁地点头：“真的哦，我很少骗人的。”

虽然总有股别扭的感觉，但边裕一最终还是没有取下发卡，他扯开话题：“还好还没有下课，童同学，那我们一起回教室吧。”

下一秒，面前的人影不见了，树上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谢谢老师，不过我有点懒得走了，我就在这里睡觉好了，老师你自己先回教室吧，我下课的时候会回来的。”

边裕一心情复杂：“……好。”

他都差点忘了，现在是应该上课时间，童同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嫌弃教室太吵了所以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睡觉吗……总觉得自己真相了。

而且他喊她回教室是想让她上课，不是让她回教室睡觉啊……！还有上课不去教室，但是下课会回教室又是什么逻辑，完全搞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