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高兴为你们服务(86)
北川函感到一股恶寒:“你到底把母亲怎么样了?!!”
“弟弟,怎么说得好像我害了她似的,”北川祯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么?你费尽心思想带回去的人,相当感激我能帮她逃离北川家呢。”
北川函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母亲怎么可能是自愿离开的,而且……北川祯会出手帮母亲的忙吗?
他可不是有人下跪就会心软的人。
更何况……
母亲曾经有过一段精神非常不稳定的时期……歇斯底里的症状在目睹北川祯掐死了家里养的宠物后更加严重了,她不能接受自己牺牲了那么多,生下来的却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恶魔。
那段时间,精神紧绷到极点的母亲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她买来黑市里驱赶奴隶用的鞭子,一旦心情不佳,便把北川祯关在屋里打他。
其实北川函自己也不讨母亲喜欢,更准确来说,他从未见过母亲对家里的人露出过笑脸,或许是哥哥分担走了母亲的绝大部分怒气,因此北川函并未被那条鞭子打过,但那条黑得发亮,布满了倒刺,沉甸甸的鞭子,依然在他童年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很长一段时间,北川函见到哥哥时,对方的后背都是血肉模糊的。
母亲不喜欢北川祯带着伤到处跑,北川函有次躲在树下,见母亲打完兄长后,又亲自为他上药,为他缠上干净的绷带后替他换上新衣服。
也许是冷静下来的愧疚心和母爱重新探了出来?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孩子血淋淋的后背像一面镜子,每一次视线接触,都在告诉她,她自己也变成了和这孩子一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不过北川祯倒是一派无所谓的模样,这家伙出生起就是这样,背上的伤疤还没长出新肉就被鞭子的倒刺又刮走了也好,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更懒得清理伤口换上新衣服,在童森织来到那座岛屿之前,北川祯几乎不会露出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而他的无动于衷在母亲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父亲则与人人称赞的爱情美谈中一样,爱惨了母亲,默许了母亲在北川祯身上发泄。
因此,北川函一直以为,北川祯最恨的人就是母亲,两人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但现在北川祯却告诉他,他帮了母亲的忙?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了。
“……不可能,”北川函说,“你在骗我。”
如果北川祯说的是真的,那他十多年来,因为担忧母亲而彻夜难眠的夜晚算什么
为了寻找母亲,苦心孤诣离开北川家,编造假身份,幻想把母亲带回家的他算什么
北川祯看着他的表情笑了。
他笑得直不起腰,拭去眼尾溢出的眼泪:“就是这个!当初那个女人跪下来求我帮她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幕,果然很好玩啊!就是为了看到你这幅表情,我当初才会答应她的啊。”
北川函表情龟裂,不可思议地重复:“……好玩”
他差点控制不住情绪,握紧小刀,眼睛发红,往北川祯身上刺去。
北川祯不躲不避,浓密的睫毛下,绯红的眼眸毫无感情。
保镖们一拥而上,刀尖距离男人脖颈不到一厘米时,北川函被控制住了。
北川祯依然不紧不慢:“这是个不错的恶作剧,不是么,当时为了帮她逃走,我差点把腿摔断呢。”
北川函震惊了。
他记得北川祯差点摔断腿的事,那时北川祯差点下半身瘫痪,全家上下为了他的事忙得团团转,无暇顾及其他……母亲就是那时趁机逃走的。
只是觉得好玩,就算腿断了也无所谓……确实很符合北川祯的作风。
北川函咬牙,童年对面前人的恐惧重新回到他身上:“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北川祯,你这个疯子。”
北川祯似乎对这场交谈感到无趣了,换了个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他身上暴虐而欢快的因子极快褪去,又变回了波澜不惊的表情。
什么时候回去?
把他耍了一遍,然后让下属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居然还好意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北川函只感觉毛骨悚然。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面前的人脑袋里根本没有感情概念,更别提维护什么兄弟情了,北川祯看上去是问他,实际上是打探某个小混蛋的动向。
他不可能回去,既然母亲是主动离开,不可能回来了,那他更不可能踏上那座岛一步。
名为‘北川祯’的阴影从童年时便笼罩在北川函头顶,现在的北川家已经成为了北川祯的游乐园,每个与之相关的势力,都不过是恶童手下的玩具。
他要带着童森织离开。
一想到北川祯从来没有放弃过觊觎童森织,北川函就觉得恶心,他嘴角的肌肉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心脏无限下坠,某个想法在脑海浮现,即将成型时,被北川函下意识打散了。
“我不会回去,”北川函加重语气,好似这样就能带给他信心,“童森织更不可能回去。”
听到童森织这三个字时,北川祯的表情刹那间变了。
他眉毛舒展,发自心底露出笑容来,与前一刻的面无表情相比,仿佛一个被安上电池的玩具,眼底沉浮着黏糊而眷恋的情绪,甚至能幻视此人周围飘散着粉色花朵。
……好恶心好想吐这个家伙能不能立刻在他面前死掉啊。
北川函冷冷地想。
“我的森织,她会回来哦,”男人温柔地笑,语气偏执而诡谲,“毕竟,这场恶作剧少不了她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