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向康庄大道[九零](266)
天天不是怀疑这个人偷她种在院子里的菜就是怀疑谁去她房间偷她的钱,经常把整条街闹得鸡飞狗跳。
街坊邻居都被她怀疑过,被她骂过。
甚至经过她家的狗都被她怀疑尿了她家的墙角,有时候犟脾气上来了迈着小脚拿着棍子把狗追出好几里远还不解气。
大家深受其苦,对其尽量避而不见,但寡嫂子找不到吵架的人就跑到乡政|府来告状,逮住谁,谁接下来这几个小时都别想工作,只能被她扯着袖子听她讲。街坊邻居可以把门紧紧关住不听她说,乡政|府又不能一直大门紧锁。所以任谁瞅见寡嫂子来了都想躲得远远的。
寡嫂子倒也想去派出所找胡文林胡所长告状,但这老小子黑着脸说她报假警犯法,她就不咋敢去寻她的晦气,只能往乡政|府跑。
整个乡政|府也就姜崖和王学海还愿意听她唠叨两句,也此被扯袖子谈心的时间更长。
王学海硬生生刹住车,转身往宿舍逃。
“学海啊,我瞅见你了。快给我开门。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寡嫂子使劲拍着门吼道。
王学海皱着脸,只能转身继续往下走。
“唉唉,我早上新做的肉馅包子,还热乎的,给你拿了几个。快吃。”寡嫂子从门缝里递过去,硬要塞到王学海的怀里。
王学海挤出一个笑脸,把包子又塞回去,说不能要群众的一针一线。
寡嫂子顿时脸变了,嚎叫起来,“我大清早三点起来蒸包子,就是想给你拿点尝尝……”
王学海不得已把门打开,从塑料袋里拿走一个包子,边吃边问,“您干吗起这么早啊。”
寡嫂子好似这才想到自己要来干嘛,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有人藏在我床底下。”
王学海一脸无语,“您说啥?”
寡嫂子满眼紧张,捂住嘴再次把声音压低,“有人躲在我的床底下……”
“咚咚咚!”
“敲一会,停一会,再敲一会,又停一会……”
“吵得我脑袋疼,一夜没睡好,只能起来蒸包子!”
王学海扭头就走,“您还是赶紧回去补觉吧。”
别看寡嫂子瘦小,手劲很大,她一把拽住王学海的胳膊,“我说的是真的。”
王学海大清早觉没睡好,还要听一个脑筋不太好的老太太瞎白活,真是觉得就这点工资真不够这么折腾自己的。他转过身来,举起手指头,“您上次说有人深更半夜蹲在您家屋后头监视您睡觉,后来我去了,发现是你家电线掉下来被风吹得砸在后墙上的声音。还有一次,您说有人半夜不睡觉在你家院子里飞来飞去,后来我也去了,结果呢,不知道谁的风筝缠到你家晾衣绳上,半夜起风那破风筝飞上飞下,您非说那是人……”
寡嫂子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不提那些。我老了看错东西很正常。但这次……”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准没错。”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进大院上班。但凡知道寡嫂子事迹的都朝王学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哎呀,辛苦了啊。”
寡嫂子扯着王学海,“你去看看嘛。我眼神不好,但我听力那在整条街上我是第二好,没人敢说第一好。我真听见有人人在我床底下咚咚咚敲个不停。怕不是在偷什么东西吧!”
王学海被扯得生不如死,恰好瞅见姜崖来了,“您最爱的小姜同志来了。您让我去上个厕所,快被憋死了。”
寡嫂子一喜,转身又扯住姜崖的胳膊,“小姜,你可来了。我跟你说啊……”
姜崖换手扶着她,“您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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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海蹑手蹑脚地回到办公室门口,听里面姜崖正在耐心地询问。
“您说最近一周时间您的床底下半夜两点到三点有人在敲敲敲?”
“是。声音虽然非常小,但我耳朵特别特别尖,就像我去县医院做CT那种咚咚咚的敲击声,敲得我脑门子疼。”
“您说这声音响五分钟,停五分钟,非常有规律?”
“是。”寡嫂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翻到其中一页,让姜崖看。
“这是我记录的。不会错。”
王学海越听越觉得离谱,这老太太一天到晚没事瞎捉摸,一副“总有人要害朕”的心态,搞得整条街上的人不得安宁。好家伙,这次编的竟然还朝悬疑离奇故事发展了?
他一脚踏进去,喊道:“姜崖,咱们今天还要去县政|府开会呢。赶时间。”
寡嫂子急了,指着本子说:“你看,我没说错。每天晚上吵得我睡不着。”
王学海把姜崖手中的本子拿过来,定神一看,直接笑了。这位“可爱”的寡嫂子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半截铅笔,在本子上画满了竖线,一条紧接着一条,画满了七页。
“你看,这些实心的竖线是敲击声,这些空心的竖线是我的心跳声……医生说我老了,一分钟跳五十下就够了,这里有一个五十,两个五十……总共五个五十,也就是五分钟……”
寡嫂子没上学,这已经是她用尽平生所学能算出来的最大数值。
姜崖赞许地点点头,“是,您算的很正确。”
“别……”说这句话。王学海想拦都拦不住。
寡嫂子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把凳子往姜崖身边挪得更近了。
“咱们这条街以前都是有钱人盖的,到处都是宝贝,都在地底下埋着呢。我床底下也有。嘿嘿。”寡嫂子神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