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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向康庄大道[九零](285)

作者: 绾山系岭 阅读记录

黄建中仅凭一本百年旧书就能推测出这里有银窖,这条线索落到更为专业的专家手里说不定能挖出更厉害的东西或者结论!

专家团队很快到位,将平浪宫围了起来进行抢救性发掘。盗墓分子从来关注的只有实物状态的金银珠宝瓷器玉石,他们通过机械暴力手段挖走后会尽快出手换钱,而文物保护工作者们却从不轻易挖开墓葬或者遗址,他们通过如菜畦样的探方一点点寻找历史线索,推断出当时历史断面的真实情况,那些所谓的值钱的文物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文物周边的环境、地质、人文等等也非常重要。但盗墓分子可不管这些,他们为了拿到宝物不择手段,对文物出土的环境破坏极大。

果然专家来了后看见平浪宫后院被挖得乱七八糟,顿时心疼不已。

一行人驻扎在平浪宫,一点点小心翼翼将银窖里的土层用小刷子清理走。

按理说把银子埋在地窖里应该往深处埋才对,可是为什么平浪宫的银窖这么浅,不到一米深,像是草草挖了个坑,随意把银子丢进去一样。

也是命运使然,这么浅的t地窖就在脚底下,每天被人踩来踩去,却没人发现。却被黄建中这个外乡人通过古书研究发现了。

专家初步判断银子之所以埋这么浅,怕是银子所有者因为某件紧急事情仓促埋的,所以才没有时间挖深一点。

想想也是极有可能。

竹坑乡过去数百年的辉煌,成千上万的人在这里做生意积攒财富,每天市面上流通的银子有多少?不难想象。这些银子是财富也是灾祸的缘由。尤其在清末民初那个战乱年代,及时各个商号请厉害的武师看家,也不能保证能在战火匪患的铁蹄下保存财富。

所以各家秘而不宣,挖银窖,把银子埋在地下深处,即便地面房子被人抢了被火烧了,只要有银子在,就能东山再起。

只是没想到,银子还在,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也没机会回来!

对黄建中的审问也在同时进行中。这家伙叫嚣着要戴罪立功,只要把他放出去,他能帮助政府找到很多很多的墓葬,像竹坑乡这样的银窖不过是小菜一碟。

胡文林让他死了这条心。从陕西协办来的信息显示黄建中在澄城县盗掘了好几座吕家大墓,期间他的一个收下受伤跌落,他没有及时送医,导致对方失血过多死亡。

王学海也带来另外的消息。他托人去查了查,黄建中压根没有在其他古镇古街搞过博物馆,他当时拿来的那些资料都是为了这次能顺利入驻竹坑乡专门杜撰瞎编的。

市里的文物专家也按图索骥,根据黄建中保险柜里的宝贝找到了不少他盗掘的古墓。基本上只要过他手的墓都被破坏得很严重,性质极其恶劣。

身负重罪,还妄想被放出来真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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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竹坑旧事》此刻就摆在姜崖面前。岁月的车轮碾得它只剩下半本,发黄的纸张脆得好像薄皮饼干,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渣来。放眼望去,封面上竹坑旧事四个字,隶书写就,苍劲有力。也无作者,也无年代。

“这书起码是民国初的,我略略翻了一遍,里面记载了陇海铁路,这铁路从1903年开建,陆陆续续修了快半个世纪。”坐在姜崖对面的张汉张教授定定道。这人是市文物局的顾问专家,人称张教授。

姜崖点点头。这条陇海铁路修了近五十年,断断续续的,从郑州开始往东西方向修……谁能想到这条铁路的修建会让远在五百里之外的竹坑乡古街,这处繁荣了数百年的地方,竟由此渐渐衰落。

当然除了陇海铁路的影响外,丹江上游上无秩序砍伐林木,导致水土流失,河道被大量的泥土填充,淤泥让深阔的航道丧失了通航的能力。诸多影响因素齐聚,才导致古街的衰败,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这本《竹坑旧事》就像是一本随笔日记,没有什么章法,也没有什么逻辑,不知是谁闲来无事,细细记录着各大商号帮会的秘闻。谁和谁是死对头,斗得你死我活;谁家子孙是败家子,花起钱来一泻千里;谁家帮会兄弟阋墙,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作者也对古街数十家商号的资产进行了排名。在这张财富榜上,陈家商号遥居第一位。韩家商号排名第二位,其余商号紧跟其后,这些家商号合起来也才堪堪与陈家商号可争高下。

一家独大,招人瞩目。难怪成了土匪头子的目标。

了解竹坑乡历史的人都知道,陈家商号就是被土匪陈四麦给霍霍没的。这件事因在《西河县志》上略有记载广为知晓。县志上的记载不过寥寥数字,《竹坑旧事》中却被当做大事件详细记载,现在读来真可谓字字沁血,句句哀歌,目光掠过旧书,明明时间已过去半百年,可这字里行间燃烧着的火光依然触目惊心。

那夜,丹江边上渔火星星点点连成火蛇,古街上连绵店铺终于在夜色中安静下来,灯落人息。独有陈家商号内依然灯亮着灯,十来个账房先生齐刷刷把算盘打得震天响,银子化作流淌的水,在手指翻动中,在上下来回中,在各地商号一进一出的买卖中,流进银库,埋入银窖……如往常一样的夜,就在众人收尾时,无数挂着火的流矢破空而来,像极了过节时的烟花,然而这次烟花不仅美,还要人命。瞬间屋顶、门窗、花木浓烟滚滚中腾起火蛇,舔舐着夜幕。

马蹄烈烈,嘶鸣如雷,结实的木门被撞开,强壮的武师被子弹撂倒,这群从静夜中突然出现的土匪,如鬼魅幻影,突然露出了实体,他们叫嚣着,咒骂着,嬉笑着,居高临下睨着脚底下的这群人,如无头苍蝇哭着蹿着,却又被火蛇退逼至烟雾稀薄处,试图多吸一口空气却又被呛得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