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向康庄大道[九零](369)
不一会,狭小的门口终于安静下来。陈元基赶紧回去卖鱼,郭正初则带着三个和郭老娘比较熟的妇人进了医院。
几人走到病房门口时,郭老娘已经醒了。
郭永宁像个小孩一样拉着老娘的手,呜呜咽咽地哭着,不停地问她为啥要跳河。
郭老娘只顾着流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胸腔进水,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一阵折腾显然让她耗尽了所有力气。
姜崖上前,想把郭永宁搀扶起来,怎奈这小子生怕老娘再次想不开,死死拽着她的手,就不丢开。
哪怕郭正初过来斥责,也无济于事。
姜崖无奈,只能小声哄着,“永宁啊,你不是想跟着张师傅学砌墙?他前两天还来找我,想让你过来继续给他当徒弟。”
郭永宁哭哭啼啼地反问,“我能来吗?我敢来吗?我一踏进他们码头村的地,他们就会打死我!”
众人沉默着。郭老娘转过头去,肩膀抖动,眼泪像是永远也流不干似的,从眼角淌到耳朵里。
姜崖定声道:“没人会打你,我保证。你想不想回来继续干?”
郭永宁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说:“我想啊。可是……”
“你想就行。”姜崖笑道。
“郭大娘,我们工地伙食部的大姐们也都盼着您回来呢。”
郭老娘瞬时转过头来,看着姜崖的脸,眼里的光亮起的一瞬间又暗淡下去,随机把脸再次转开。
郭正初想上前说什么,被葛兴国用眼神制止。
王学海拉住郭永宁的胳膊,“小子,跟哥过去洗把脸,你看你现在的脸,跟鬼画符似的。”
郭永宁莫名地非常相信姜崖,看见他如此真诚地跟他说你想就行,他泄了半个月的气好像又回来了些。
这里有医生,有叔叔,还有姜崖他们,母亲交给他们很放心。
病房里此时只剩下葛兴国、姜崖、郭正初以及躺在床上无声流泪的郭老娘。
郭正初走过去,低声问:“婶子,你是咋就想不开了。好不容易把永宁这臭小子拉扯大……”
郭老娘嘴唇抖动,所有话像被千金重的大石头压在的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谁救了她?我们得当面向人家表示谢意啊。”郭正初问。
王学海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几个炸鱼的。”
郭正初一听,愣了愣,“这……”
此时那三个炸鱼的,还在隔壁的闲置病房被暂时关着。
恰好这时胡文林来了。过来瞧了眼郭老娘,又和葛兴国等人了解了下情况,而后一起过去隔壁病房。
这三个偷偷炸鱼的是雷家洼村的。
姜崖记得这个村。去年有个叫敖二的,偷偷盗捕□□洞暗河里的泥鳅鱼,私下卖给游客,结果闹得鸡犬不宁,还闹到了派出所。
今天这三个人又是来自雷家洼的。
胡文林上下打量了这三人。黑魆魆的脸,脖子后面还有大片的晒斑,看来他们常常下河。
“你们不知道禁止下河炸鱼、电鱼吗?而且这还是丹江,是咱们祖祖辈辈吃水的地方!能胡乱来吗?”
这三人显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刚把郭老娘救过来的那一刻就想撒腿逃,结果被姜崖和王学海按住,带到了医院这边。
为首的那位也姓熬,叫熬安,硬着脖子说:“你咋不说我们还救了人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咋算也能将功抵过吧。”
胡文林被他的话气笑了,“一码归一码,别两件事掺在一起说。”
“可是我们啥也没捞着啊。光顾着救人,一条鱼都没捞着。”
“是啊。我们真是倒霉透了。就是搞几条鱼解解馋,哪能摊上这么多的破事。”
剩下的两个唉声叹气,蹲在地上懊恼地揪头发。
“我早说过不要管闲事。早知道鱼也不捞了,人也不捞了!”
葛兴国斥道:“咋能这样想?见死不救,那还是人吗?”
敖安不认识葛兴国,“可我们的确救了人。你们咋就不认啊。”
胡文林摆摆手,“救了人,当然有奖励。但炸鱼这件事,既然你们承认,那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只是这几人忙着救人,被炸死的鱼也不知道有多少,连个物证都没有。况且,即便他们只是捞了几条小鱼上岸,也不能认为他们造成的损失非常小。炸鱼被严令禁止,就是因为丢了炸药进水,瞬时产生的气压会将这一大片的鱼的气囊全炸破。能浮上水面的鱼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沉到水底。看不到的损失更大。
这三人听了立马慌了。原以为救了人救能把炸鱼这件事翻篇,结果还要被处罚。
除了熬安,另外两人眼泪珠子都飙出来,开始哭喊着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穷得叮当响,半年没沾肉腥味,嘴馋了才想着炸几条鱼给家里老小开个t荤。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胡文林让人拎过来一个袋子,放到三人面前。
“认识吧!”
哭闹的两人立马止了声,互相瞅了一眼,沉默了。
“你们私制炸药,数量还这么多,知道有多危险吗?看来不止这一次犯事吧。说吧,到底炸了几次,在哪炸的,炸了多少鱼?卖了多少钱?又吃了多少?”
胡文林一连串问题直接把三人问懵了。
“这都是我们用鞭炮那些边角料造的,看起来大,其实不危险。”熬安试图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