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向康庄大道[九零](392)
待施工队正式进驻,将沉寂了数十年的青石板路吵醒的时候,这些人的内心微微松动,心道乡政府这次总算是有些本事,从上级领导那里搞到点钱,可以把这个名头虽好但已然破破烂烂的破古镇修一修,倒也不是不可以。
乡政府还说鼓励大家修缮老房子,但只掏一半的钱。这件事在他们看来也是个笑话。码头村人要是有钱的话肯定把老房子拆了盖新房, 或者去县城里买商品房,谁会没事干把钱撒只能勉强为祖宗牌位遮风挡雨的老房子上?
然而村里确实有傻子愿意掏一半的钱修缮老房子,比如村长陈元基。他纠集陈家兄弟叔伯等人大张旗鼓地应了乡政府这个坑人的政策,费力巴拉将自家房子修得明窗净几,喝上了自来水,还用上了有浴霸的卫生间,冬天还能在家洗澡。
乡政府那个叫姜崖的人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当初宣贯这项政策的时候,说的那些漂亮话还真让他实现了。
这些人要说没被触动是假的,可让他们掏钱修房子是万万不能的。后来村长陈元基再三动员,甚至还说资金有限,不等不候,结果呼应者还是寥寥无几。
这些人更加坚定地认为现在码头村所有的建设都不过是为领导的业绩增瓦添砖,对他们来说毫无利益。
然而,南关那场强势拆除真正震慑到了他们。陈元基身为村长,自家的木材厂都被拆了,还有陈学义那个刺头,姜崖这小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建得比南关还高的新房子给拆了……
这件发生在上半年的事直接让他们这群观望者真正感觉到这次乡政府是真的要大干一场。
接下来,连续两场洪灾竟然让乡政府找到机会,以摧枯拉朽的姿态一举将看起来毫无解决可能的丹江两岸水利纠纷给解决了……如今耸立的大堤保卫着两岸的安全,大家伙再也不用每年雨季忧心忡忡,害怕老天下灾,更害怕对岸的人使坏。
怎么说呢。不知不觉中,那座矗立在古村旁边的小院子现在成了不可忽视的所在。
所有的政策都从那里来,那里的人也最忙,也有更多的村里人有意无意地跑去打探消息。
前段时间,乡长葛兴国带着徐洪福和姜崖等人去了江浙一带。据说连着考察了好几个古镇古村。几人回来后就把陈元基等人叫到乡政府大院,密谋了几天后,现在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要在他们这几家已经改造好的老房子里搞什么业态。
业态是个啥玩意,他们也听不懂。反正就是教陈元基他们赚钱。这下这伙人终于坐不住了。今年这一系列发生的事,不管是拆违建,还是搞基建,与他们而言并无太大利益纠葛,可现在同村的人大张旗鼓地要赚钱了,他们哪能坐得住?
于是乎,这群人纷纷跑去乡政府那里讨要说法。
王学海瞧着这群人的“围攻”,暗道还真是逃不过真香定律。这个颠破不灭的道理在金竹村发挥过威力,现在在码头村又开始起效了。
姜崖像是料到一样,索性请全村人来乡政府开会。这群互相抱团的,本想着私下找乡政府要政策要扶持,结果乡政府的人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开大会。
现场乌压压一大片人,能来的都来了。
一张大图摆在会议室正中间,众人上前定神一看,赫然是码头古村旅游地图。穿破山谷的丹江河在这里冲出巨大的河漫滩,上中下游码头由北至南将河道分成四段。百年前的码头村人声鼎沸,繁华似小香港,短短几公里的河岸竟有三座码头,由此可窥见当年百舸争流,上下穿梭的盛景。
然而与过去的码头村相比,一条横亘三公里长的大堤阻断了丹江与古村的联系,原址的上码头和小码头被大堤占领,唯有上码头还保留着一截青石台阶。
来开会的大家伙都去看过已有雏形的上码头。
长长的青石台阶从高高的岸边一直延伸到河边,数个青铜人形雕塑矗立在台阶上……时光在这一刻闪回,百年前的某天清晨,从遥远的南方行驶而来货船穿过长江,越过汉江,终于北上来到了竹坑乡,停靠在码头村的上码头。
早已等候在此的伙计们,排着队,扛起从船上抬下来的麻袋,转动装满桐油的木桶,抬起装满茶叶的箱子,一步一步,一次一次,把青石台阶踩出下陷的小坑,把货物从这里转运至马道,能力非凡的挑工们立马将它们送往关中,去西北,或者去往更北边……
除此之外,最后一个台阶上有数个石头做成的搓衣板,一位弯着腰的妇女正在洗衣服。她盘着圆形发髻,一枚银簪穿发而过,身上穿的也是旧时的上袍下裙。若你定神仔细听,好似还能听见唰唰的搓衣声。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正趴在水边朝着一艘纸船吹气,吹啊吹啊,想必也能和旁边停靠的大船一样去到想去的地方。 t
上码头旁边矗立了一株高大的柳树,是那种需四五个人围抱的不可忽。 ,树干下面不知何时中空了,斑驳的苔藓悄悄爬满了这个小小巢xue 。树下一人多高的土地庙听到了无数人的祷祝,也看到了掩藏其内的暗道里,总在风高月黑时,从中钻出逃命的人以及白花花的银子……
上码头是整个码头古村布局的关键一环。它通过码头场景营造、暗道体验、丹江风光观赏,将游客吸引至江边,一方面增加游客体验,另一方面也可延伸游客的游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