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向康庄大道[九零](94)
竹兴文拧着眉说:“她反正也花不完,给她老子花有什么问题?”
宋香巧气得头嗡嗡地大,她厉声道:“兴文叔,你要是再这样拿走小蝶的助学金,我就让红十字会不再给小蝶发钱!”
竹兴文急了,“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权力?”
姜崖在旁定定道:“你又有什么权力拿走属于小蝶的助学金?”
竹兴文t花惯了亲闺女的钱,由奢入俭可太难了。闺女是他生的,闺女的钱就是他的钱,天经地义,谁也管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俏丽的身影挤进人群,生生扯住竹兴文的胳膊,“你还我钱!还钱!”
姜崖抬眼看过去,竟是在县高上学的竹小蝶回来了。听宋香巧说,她为了省路费,每一个月才回村一趟。竹兴文前段时间在县城打工,想必是在那时候变着法儿问竹小蝶要钱。
竹兴文被扯得差点没站住,嚷嚷着让竹小蝶赶紧闭嘴。
竹小蝶眼睛泛着红,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还我钱,我和黑蛋从此以后就不认你这个爹。我说到做到。”
竹兴文冷笑着反问,没了他这个亲爹,他们两个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竹小蝶别过脸,“我今年高一,再过两年高三。以我的成绩我肯定能考到北京去。到时候我就带着黑蛋远走高飞,你就是烂死在金竹村,也别想让我们姐弟两个多看你一眼。”
竹兴文头一次从闺女脸上看到如此决绝的表情。自从这丫头拿了助学金,翅膀就硬了,说话更硬气了,不过还是头一次说要和他断绝关系。
一时间有点拿不准闺女的心。
姜崖抿了下唇,忽然想起曾经某个晚上,年少无知的他也这么跟父亲说过类似的话。然而他的话狠狠戳了父亲的心,而竹小蝶的话怕是压根进不了竹兴文的耳朵。
竹小蝶回头看向姜崖,露出些许难受尴尬的表情,可随即环顾四周冷冷道:“在场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请做个见证。从今天起,我和竹兴文断绝……”
竹兴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赶紧捂住竹小蝶的嘴,“胡说啥呢你!我那时候是真有病,病得不轻,来来来……”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左右摸了个遍,才翻出几张毛毛钱,凑一起不过几块钱。
他讪笑两声,“就剩这么多了!”
竹小蝶小脸一沉,正准备张嘴说出断绝关系的话时,只见竹茂德拄着拐杖一摇一晃地来了,身边跟着一直住在他家里的汤沁。
大家伙见竹太公来了,赶紧让开路,有嘴快着把竹兴文干得不要脸事全说了一遍。
竹茂德举起拐杖狠狠敲在竹兴文的腿上,“不成器的家伙。丢人现眼!”
竹兴文别的不怕,最怕竹茂德。这老头年轻时候气势凌人,善用火木仓,曾经狠狠收拾过竹兴文。竹兴文到现在都有心理阴影。
竹茂德骂完竹兴文后,转脸看向竹小蝶,“好孩子。别跟你爹一般见识。他要是再胡作非为,别说你了,我直接把他赶出竹家族谱,也别想死了进我竹家祖坟。”
竹小蝶咬着唇,饶是再坚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别过脸,肩膀微微抖动。
姜崖垂下眸,从口袋里掏出那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手帕递过去……竹小蝶背对着他,也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手帕。
姜崖:“……”
两只手帕上除了颜色不同,花纹几乎一模一样。距离两人最近的宋香巧瞥见这一幕,脑子回旋了一秒,便被竹兴文的奇葩行径吸引过去了。
竹小蝶擦了擦眼泪,把手帕放回口袋,姜崖不动声色地把手帕也收了回去。
接下来是竹兴文长达半个小时的“精彩表演”,把为人父母的委屈演得那叫一个漂亮。竹小蝶冷眼旁观,懒得理会,在走之前撂下一句话:除非竹兴文把骗走的钱还给她,她才会勉强看他一眼。
姜崖看着竹小蝶的背影,忽然觉得一个多月没见,这女孩好似长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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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整治进入关键阶段,划定的清拆任务责任到人,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完成。姜崖和宋香巧按照“一户一策”的原则,各个击破,能用的方法全用上,原则是尽量不掏一分钱,又充分尊重大家意愿,不激发矛盾,将全村环境整治的核心思想传达给每一个村民。
村口多年得要命的猪圈拆了,竹溪旁修了青石板路,竹林里还梳理了空间做了小广场,同时大家初步养成了垃圾定时定点倒的习惯。有些脑子活泛的人,在自家院子内外种花种果,房前屋后瞬时争奇斗艳起来。
金竹村东西长,南北窄,巷道成鱼骨型,中间那条最长也最核心的道路便成了集中展示金竹村乡村氛围的“中央大街”。
姜崖请安饮水提前谋划,先在这条主路朝向道路一侧的墙面整体刷白,而后在上面画画。
至于画什么?姜崖提议画些和山、水、人相关的画面,展示金竹村好山好水好风光。安饮水在家试画了好几幅小尺度的,准备妥当后这才准备上墙画。
然而,等一切准备就绪,这些墙面的主人却都不同意。
姜崖磨破了嘴皮子劝,怎么都劝不动,后来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十分忌讳白色。
这里最喜欢的是红砖墙,红红火火的,多吉利。再说,安饮水要在墙上面画画,五颜六色的一乱通画……黑色的、绿色的,这些不吉利的颜色大家也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