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敌他撩人(239)
祁元意将帕子放下,声音也失了柔和:“父皇,您就看在儿臣这般孝顺的份上,给儿臣一条生路吧。”
“若太子继位,九妹或是姜樾之定然会得到宽恕。而我,又会变成皇宫的弃子。”
她兀自喃喃着,神情也变得扭曲起来。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衣服首饰:“这些,还有这些,都会离儿臣远去的。儿臣不想,儿臣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日子,摇尾乞怜地渴求您那一点关爱。”
“而你,却只看得见姜樾之。”她骤然发狠,眼神淬着毒。
“只要您死了,太子背上弑父的罪名,六弟夺得皇位。这些就都还是儿臣的。”
她如今仿佛疯魔一般,越说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定。
她不要在被任何人踩在脚底。
殿门打开,一道身影缓缓靠近。
祁元意擦去眼角沁出的泪水,拿过那人呈上的药碗。清脆的瓷器碰撞声传来,悠悠的传在殿中,带着一丝鬼魅之色。
“父皇,儿臣是最孝顺的,儿臣来侍奉您服药。”
她
将汤药送到他嘴边,用力将药水喂了进去。
澄黄的药水从唇角流下,祁元意丝毫不理会,一个劲地喂药。
“呵呵呵——”她的笑声阴暗,带着对未来无限的遐想和憧憬。
她好似不痛快似的,端起碗打算将药一股脑灌进去时,一只手赫然握住她的胳膊。
砰——
瓷碗应声落地,本就心虚的祁元意豁然起身。
“你——”看清眼前人的脸后,祁元意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你?”
姜樾之眼神冰冷:“你在做什么,你想弑父?”
祁元意一把将她推开:“不,我没有!”
“祁元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趁太子殿下不在,调离陛下身边的人,欲行不轨之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祁元意抬手指着她:“尔等一介罪妇,竟敢如此同本公主说话。来人,姜氏无故离开冷宫,立即拿下!”
门外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祁元意得意一笑:“姜樾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姜樾之面不改色,将她推开:“离陛下远一些,你这个奸佞小人。”
领头进入的竟然是全公公,他面带急色:“陛下,陛下,老奴救驾来迟。”
姜樾之大声道:“宣太医!”
祁元意还未弄清状况,两名侍卫便挡住她身前。
“放肆!罪妇在你们眼前,你们难道还想要徇私枉法,太子就是这般管束你们这群废物的么?”
“九曜卫乃朕亲统,你对朕有什么不满么?”
祁元意汗毛倒竖,这个声音她此生都不会忘。虽然带着几分虚弱,可其中的威严气势,仍叫人心中胆寒。
祁元意当场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姜樾之听到声音急忙去查看,只见孝渊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扶朕起来。”
全公公立即上前,同姜樾之一起扶他起身。
“小五啊,小五。朕从未想过,会是你。”
祁元意不敢抬头,跪伏在地争辩几句:“不,父皇,不是这样的。”
姜樾之用帕子擦拭他脸上残留的药水,记忆中的帝王,居然虚弱到这种地步。
“五公主意图弑父,其罪当诛,押下去待太子发落。”
“是。”
“不,父皇您听我解释。”五公主被拖下去时,头上珠钗散了一地。她一辈子想要保全的尊严体面,终于是被她自己亲手断送了。
孝渊帝剧烈地咳嗽起来,捂口的帕子都沾染上些许血迹。
“陛下!”姜樾之惊呼一声。
孝渊帝安抚着:“无事,叫你担心了。”
“枝枝将药换了,五公主没有得手。”
孝渊帝长叹一声:“无论她有没有得手,朕的日子都不多了。”
“陛下……”
“亏欠你阿娘的,本想偿还给你,只可惜,朕的儿子也走上朕那条执拗的路。”孝渊帝看着她的眼睛,“你不会怨朕吧?”
姜樾之含着泪摇头:“枝枝心中有愧。”
“你从含云殿逃出来不易,怎么不去找他?”孝渊帝道。
姜樾之:“我知道有陛下在,他定然不会有事。可听闻陛下被软禁,心中实在担心。您对枝枝有再造之恩,若不亲眼见您无恙,心中始终难安。”
“好孩子。”孝渊帝欣慰地笑了笑,“此后,朕不能再护着你,你一个人,别学你阿娘的倔强。对夫君,也要敞开心扉,莫什么事都一人承担。”
姜樾之一边落泪一边点头,姜临这个生父仿佛不存在,姜世逑更不必说,与她毫无情意。
世上只有孝渊帝,如父亲一般待她。从小就一直保护她,直至现在仍然尽自己最后一份力量,努力完成她的心愿。
这份恩情,如同生父。
而如今,他的谆谆教诲,都仿佛是临终之言。
“陛下万岁,金龙之身,区区病痛,定很快就能痊愈。”
孝渊帝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借枝枝吉言,朕很快就能好起来,继续庇佑枝枝。”
姜樾之眼泪溃堤,伏在龙床旁大哭起来。将这段日子被软禁的痛苦和绝望,在这个如她生父的人面前统统宣泄出来。
孝渊帝抿着唇:“太子快回来了,这段日子乖顺些,莫要惹恼了他。”
“好。”姜樾之抬起头擦干净眼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全公公在一旁看着也是老泪纵横,他们心中都清楚。今日这一别,恐怕就是最后一面。
“去吧。”孝渊帝轻声道。
姜樾之一步三回头,走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