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敌他撩人(4)
“大娘子有心了,难怪老太君也时刻挂念着您。今日刚送来的云纱锦缎,老太君便吩咐先为您制一身春装。”
姜樾之丝毫不理会两位堂妹的阴阳怪气,一面与白姑姑说着话,一面进了屋。
“阿姊,你看她惯会讨好人的。”姜明希忿忿不平,合着府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祖母偏心偏的眼都没了。
“好了,非要与她计较这些长短作甚。祖母早上欲言又止,定然是要说什么大事,她姜樾之不在,旁人便都听不得,这才是让人生气的地儿。”姜献月放下这句话,便也跟着进了屋。
姜明希年纪还小,对这种大事感觉并不深刻,她的眼见也只落在平日里这些吃穿用度上了。
屋内暖意熏陶,章老太君年轻时征战沙场落下旧疾,一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哪怕已经入春,碳火也是一日都不断的。
红木雕云纹瑞兽塌上,歇靠着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妇人,脸上已经布满沟壑,岁月不饶人,这位征战沙场的女将也已垂垂老矣。
身下垫着厚厚的兽皮,犹记得是去年春猎靖国公猎获一只猛虎,扒了它的皮制成这张褥子,老太君十分喜爱。
“祖母万安。”
姜樾之率先行礼,而后头的二房两姐妹也跟着她恭恭敬敬行礼:“拜见祖母。”
“都起来吧。”章老太君在府中那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气势威严都足以让人胆寒,“给她们都寻个座,别站着了。”
下人们拿上坐垫,三人跪坐在下,各怀心思。
姜樾之:“祖母一早派人来寻,可有什么事?”
章老太君清了清嗓子,环顾三人的神色:“太子出征也已三年有余,如今前线大获全胜,不日便要归朝。”
一句话几乎是一道惊雷,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姜樾之身上。
只有她不动如山,面色如常:“这是好事啊,皇后娘娘终于得偿所愿。”
姜献月眼神黯淡,三年前废梁王与狄戎勾结妄图夺取大昌江山。梁王虽败兵于盛京,可北境之地确确实实失了两座城池。
内忧外患之下,太子临危受命出征平定,没想到一去便是三年。失去的城池已然夺回,这让大昌百姓士兵士气高涨,越发巩固了太子储君之位。
如今班师回朝,各番嘉奖必不用说,终身大事也该定下了。
饶是一年前,储妃之位花落谁家还乾坤未定,如今楚家大势已去,京中又有谁能比得过她的长姊,姜樾之呢?
姜樾之说完此话,也有一瞬间的失神,皇后嫁于圣上二十余载,只诞下一位嫡出九公主。当今太子并非皇后所出,乃是领养已故妃嫔之子。
少时她在宫中为公主伴读,也偶有见过那位太子,性子冷清不善言辞。在沙场历练这几年,也不知会长成一副如何的性子,他……会心悦自己么?
姜樾之唇角划过一抹淡淡笑意,必然是不会的,那位太子殿下,厌恶姜家人,最是厌恶她这个表妹。
“消息已经告诉你们,这几日让底下人量身做几套进宫的衣服,别失了礼数。大郎二郎那边也别落下,进了宫安分守己些,莫要依仗与太子的关系,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来。”
章老太君声音沉沉,让原本听到前半句还欣喜不已的姐妹二人,一瞬间跌落谷底。
一开始还在为自己也有参加宫宴的机会而高兴,可祖母这后面半句话又是狠狠地打了她们的脸。
“是,祖母,樾之省得。”姜樾之率先答话。
“是,谨遵祖母教诲。”姐妹二人答道。
章老太君摆摆手:“二娘,三娘先退下吧。”
这是有什么单独的话要与姜樾之说,姜献月敛了眼眸,乖顺带着妹妹离去。
屋内便剩下祖孙二人,姜樾之站起身朝祖母走去:“祖母可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章老太君顺势握着她的手:“有你在,祖母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担心,因着年前那件事,樾儿心中还怨我。”
姜樾之低眉顺目:“樾儿心中从未如此想过,也知那等情况祖母是为孙女考虑。”
“你能明白就好,姑母那儿你也莫要怨怼。楚贵妃和她斗了这么多年,事事压她一头,九公主又是个不长进的。她自然想要从你这扳回一局,那楚家大娘子名声在外,你们小女郎之间惺惺相惜也情有可原。但,樾儿你要知道,你阿父阿母和我倾注了所有心血在你身上,你不可出一点差错。靖国公府的未来,在你手上。”
向来敬重的祖母,居然会对她先软和语气,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可此话太过沉重,不是她能心安理得接受的。
“长兄今年参加秋闱,必能一举高中,维舟虽读书不才,可也跟着二叔习得一身武艺,日后建功立业的机会数不胜数。瑞辰经三叔的教导,成才亦是指日可待。二妹三妹也是享誉盛京,咱们姜府后代出众,祖母不必为此担忧。”
章老太君只是一笑置之,她这个孙女,还真是面面俱全。
出了寿安堂,姜樾之长呼出一口气,已过了立春,天黑得没有之前那般早了,不过黑蒙蒙的,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姜樾之还没回到梨云院,便在半道上遇见早早等候在此的姜献月。
“长姊。”
姜樾之停下脚步,定睛看她:“二妹在此等我,所为何事?”
姜献月原本想要假装偶遇套几句话,被她当面拆穿也不心虚:“祖母拉着长姊说了好些话,此番特意为太子殿下所准备的宫宴,怕礼仪规矩做不好丢了靖国公府的脸面。若祖母有什么另外交代的话,还请长姊莫要小气,也说于妹妹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