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罪女(104)+番外
宣纸一下散开,凌乱飞舞在空,好似纸钱一般从高空落下,落在花无凝身边,脚旁。
还有身为看客的百姓们的手中。
“这…这是什么?”
“镇国公府,声威震世,有损皇权,故处之…?”
“这是说的,镇国公府是皇帝故意做的,要处置的!”
“怎么可能!”
人群一下子乱了套,也慌了神,有些人如同捏了个烫手山芋般,将宣纸扔掉,还止不住的擦拭双手。
片片宣纸飞落铺在地上,她一身素衣却挺直了腰背,言语铿锵有力,“家尊花申鸣,几十年来,浴血搏杀,为护大好河山,百姓周全。作奸犯科者,他杀之;受苦遇难者,他助之!”
花无凝再次站起,往前行去,前方尚有挡她道路之人,纷纷向两旁散去,她宛若杜鹃啼血而语:“他一生坦坦荡荡,对得起忠贞不二之评!”
百姓不语,只是看着花无凝,有人在笑,有人在默,有人退却逃离,有人却红了眼,捏紧了手中的宣纸。
“新帝,你为何要痛下杀手!杀害家尊,毁我镇国公府名声,连同镇国公府上下百口余人也不放过!”花无凝站定身影,面上尽是难容的怒意与痛恨,齐齐化作一股强悍的厉声,宣泄而出,刺于人们心中。
浩然之气汇聚,她单薄的身姿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今日,即便是舍弃了这条命,我也要为镇国公府讨个公道!”
狂风袭来,卷起宣纸将其带向更远的地方,吹动花无凝的白衣青丝,胡乱飞舞,显得她傲骨铮铮。
“花将军杀了那么多敌人,要是想通敌叛国,早就干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知从何方传来了一阵高喊声,人们捏着手中的宣纸开始细思。
“我就知道,花将军不可能通敌叛国,他那么好,先帝都放心他,要名声有名声,要钱财也有钱财,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下作的事!”
“对啊…,都已经到了这个名位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去通敌叛国?叛国有什么好处吗?”
他们忽而想明白了,看着花无凝的眼变得怜惜又愤慨。
“皇帝给一个说法!”
他们又同仇敌忾了起来,只是这次审度的视线望向了金碧辉煌的皇宫。
花无凝还在风中行走,跪下,磕头。
唐国有一法,叫做请天子。
是为了心中有冤屈而无法得到解决之人所设。
只要来人从城门口,一路磕头磕到城中心的鸣冤台,敲响上面的鼓,便能见到天子,诉说心中苦楚。
天子难见,这磕行之路也不易,越往鸣冤台靠,平滑的石板就会逐渐变成硌人的石子,再往里面会有尖刀利刃。
为见圣容,而失半命。
这便是请天子。
寒风萧瑟,她于风中不倒,一步一跪一磕头,口中振振有词,嚷着此前所说的那些话,朝着鸣冤台而去。
“给我们一个交代!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
微小的声音传遍整个人群,群愤而起,声讨皇帝。
愈发接近鸣冤台,地上越是斑驳,硌人的石子已经出现,这要是重重一跪,一路过去,不等遇上尖刀,膝盖早就破皮了。
可她还是面无表情,直愣愣地往前而去,未有犹豫,跪在了上面!
正当她要跪下时,一阵叫呵声突然传来,“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行。”
而后人群被冲开一个口,青灰色衣裳的锦衣卫们团团围住花无凝,“何人在此扰乱民序!”
花无凝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帮人,尚不给予分毫理会,直直看着骑着骏马,从锦衣卫开道而慢悠悠走出来的人。
“朝太师来了!”
“朝太师肯定知道什么,太师大人,镇国公府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
他面上带着森罗笑意,未听旁人纷杂的声音,眼中只有跪在地上的花无凝,“花小姐,原来你在这。”
“朝太师,您来做何?我要见的是陛下。”花无凝毫不示弱地望着朝辞啼。
“陛下身体抱恙,听闻京城有异动,命我前来查看是何。”朝辞啼不疾不徐地说道:“花小姐,畏罪潜逃,扰乱秩序,可是要命的。”
“我镇国公府清清白白,何来罪行!又何谈畏罪潜逃!”花无凝声音陡然增强,“镇国公府无名受冤,我无路可走,请苍生百姓为我做主,何谓扰乱秩序。”
“嗯?”朝辞啼似有不解地蹙眉,待在身旁的锦衣卫连忙捡起地上的宣纸递给了朝辞啼。
见到宣纸上的内容,朝辞啼笑意消减,略显凝重而道:“花小姐,散播谣言,你可知晓后果。”
“是不是谣言,也要等陛下来了才能知道。”花无凝不卑不亢,“朝太师,我要见陛下。”
“陛下身体抱恙,花小姐若要强见,不就是有意冒犯天子?”朝辞啼折叠好宣纸,捏在手中。
“陛下身体抱恙,不能为我平冤,那我镇国公府该如何?”花无凝似有泪珠在眼中打转,神色凄凉。
“事关重大,花小姐若真是心有冤屈,我会替你申平,”朝辞啼义正言辞,“在此之前,还请花小姐随我走一趟。”
“朝太师…,我爹是你执的死刑。”花无凝看着朝辞啼,从他眼中看见了一丝兴味。
“花小姐这是觉得我会假公济私?”朝辞啼直言不讳。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百姓们左右摇摆,最终也不敢言语。
花无凝微瞪双眸,夹杂些许怒意,可这似乎刚好愉悦了朝辞啼。
在众人僵持之下,一道清风般的身影恍然从人群中飘出,他温声细语,“花小姐,此事非同小可,若你不放心,不知我在其中,你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