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图鉴(149)
“赵夫人,我劝你还是先安葬了这位再来纠缠吧。”
麒麟嘴里的血滴答滴答砸在高高的石阶上,欢鹂还在不断挣扎,她透过血珠看见华雀着人抱起了已经没有气息的阿昌娘,痛哭流涕。
她还记得那时她带着阿茴进别院时,阿昌娘跪在她身前磕头。
她们都以为进了别院就有好日子了。
她还向阿昌娘保证过…………
“我向您保证,阿茴在我这里平平安安,踏踏实实。”
“欢鹂姑娘,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我……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假的,全是假的!
别院是假,世子是假,都是假的!
“姐姐,擦擦眼泪吧。”
阿芸望着华雀好半天不敢说话,递上一只手绢才敢说擦擦眼泪。
华雀打了个机灵,她一抹脸上自己都吓了一跳。
坐在车厢里,她脑子嗡嗡响,欢鹂和阿昌娘的哭喊就没有停过,她自己也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额前后背全是汗。
等阿芸说话她才如梦初醒,瞳孔终于清明起来,她没接手绢只是胡乱抹了把脸,便赶紧从怀里掏出了欢鹂刚刚递给她的东西。
她展开看去,竟是一只带着金穗的锦袋。
这绣工纹路绝不是老百姓该用的花样。
她提着看了半天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用食指捏了捏,好像里面夹了东西。
“阿芸,你下车看着把阿昌娘送到家。”
“好。”
有些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华雀等阿芸下车才敢把锦袋打开,她食指一捏抽出一张字条……
只扫了一眼,就倒抽一口冷气收了回去。
“改道去商行!”
正是晌午刚过,赵明熙带着几个新掌柜刚走了一遍过场,就见华雀在街口跳下了马车。
“哎!娘子回来啦,怎么这么半天,没出什么事吧?先吃点饭吗?”
赵明熙现在叫娘子可是顺口的很,一句话能说出来五个娘子,可他迎上去却看自家娘子神色有异,什么也没说就把人拉进了内厅关上房门。
赵明熙站在桌前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就被华雀一巴掌拍了回去。
“干啥啊娘子。”
“把镇抚司还有宋举人叫来。”
“啥?”
“让他们半夜来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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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鹭】
赵明熙派人来递消息时梧桐正在笼馆,恰巧烛鸳也在身边。
他俩守在珍鹭门口,烛鸳只看梧桐听完消息后脸色骤变,瞳孔放大回头看了眼珍鹭紧闭的房门。
烛鸳知道如果是赵明熙来,那一定是华雀那边去了别院出了事。
她让梧桐单说无妨,对方镇定了好半天,才低声吐出一句话。
“阿茴和她娘都死了,阿茴娘今天中午在世子别院以死明示。”
阿茴娘……也死了?
最近是……
烛鸳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让梧桐接着说。
梧桐的后半句说的艰难,压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生怕让珍鹭听见。
“送来的消息说,阿茴的死跟……黄慎之有关!”
此事跟知府有关,所以华雀才迫切叫梧桐和曹忌深夜在商行汇合。
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跟黄慎之有关,那阿茴和阿昌娘就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梧桐紧握的拳松开又收紧,他知道黄慎之已经被染缸染到面目全非,可他不能接受知府手上竟然有人命官司!这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同是读书人他是最没办法想象这世态的严重。
相比起来烛鸳还算镇定,她今晚也要去一趟务必把前因后果听个清楚,正好徐阿嬷晚上要去鲁辟军营,无人看管。
两人正盘算着,并没注意到珍鹭已经打开房门站在他们二人身后,当珍鹭出声时把烛鸳与梧桐吓了个正着。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梧桐见几日卧床的珍鹭竟然能起身不由地高兴,可当珍鹭问出时他像喉头卡了个核桃说不出话。
黄慎之,又是黄慎之!
如果再让珍鹭知道,这打击非同小可,要让她知道自己曾经倾慕的人如今已成杀人凶手,这!
“没关系,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你直说就好。”
珍鹭眼神决绝,她虽一身素衣满面病容,可相比起从前好似更有精神一般,腰背笔直好像随时要一往无前了。
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梧桐犹豫没有回答。
可烛鸳却点头了。
她相信此刻的珍鹭一定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变化,这变化的开端一定是黄慎之!
珍鹭煞白着一张脸,嘴唇龟裂,得到烛鸳肯定的回答后她吐出一口气,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阳光刺进她的眼睛她也没有用双手遮挡。
“药我喝完了,晚上我跟你们一起去。”
子时,商行灯火通明,与这件事有瓜葛的人全都到了。
今晚铺子早早结算,赵明熙将值班的伙计全都打发回了家,封门闭店。
曹忌坐在正中央的圆桌旁沉默地转着茶杯,一只锦袋被华雀递了过来。
“镇抚司大人看看,熟悉吗?”
一串金穗落在眼前,曹忌接过只看了两眼便看出了是谁的物件。
“是世子的,不过前段时间,好像把这送给了黄知府。”
曹忌尚且在官场,这几个人他都常有来往,谁的身上戴了什么他一般都会留心记住。
得到曹忌肯定的回答,华雀松了口气看来欢鹂没有看错,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曹忌看看锦袋里面的字条。
一张冰冷的字条抽出,曹忌对着烛火皱眉看了一遍立马团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