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图鉴(61)
“大人,这回您想怎么玩都行,她都不会叫的。”
“真有那么听话?那我可要试试了?看看是弯月刀硬,还是别的地方硬。”
黑夜里的军帐可以把影子拉的很长,弯月刀的刀尖长到能刺进姑娘的喉咙。
黑夜里的军帐也是白色的,白的能把溅到帐面上的鲜血衬的好红好红。
六十,六十一,六十二
“小丫头还真不叫啊,稀奇。”
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一百三十九
“小娘子,让我试试,这里是不是也一样的软?”
二百五十六,二百五十七,二百五十八
“数啥呢?让我也听听。”
四百二十五,四百二十五,四百二十五……
曹忌正靠在床边想事情,突然听见咚的一声!身上盖的被子被烛鸳掀翻,她一个机灵翻坐起来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后背已经湿透一片,烛鸳猛地回头惊恐地看着曹忌,她双眼模糊眼前似乎还是团练的脸,烛火惊爆,火星子跳出来晃了她的视线,一团浑水似的噩梦慢慢散开,曹忌的脸越来越清晰。
直到看见曹忌脸上的那道疤烛鸳的呼吸才开始平顺。
只有看到曹忌的脸,她才是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
连脸都湿了,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
烛鸳咽了口口水,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再三确认了曹忌的脸后才慢慢躺下。
四百二十五,这个数字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当弯月刀插进她的肩膀时,她怎么数都数不下来。
幸亏这里已经不是边塞了。
烛鸳背对着曹忌没了动静,但曹忌听呼吸都知道她没睡,刚才那一下子把他吓了一跳,看样子是做噩梦了。
不过烛鸳是什么都不会跟他说的,曹忌等了一会儿听烛鸳还没睡着,啧了一声抬手拿起被子替烛鸳掖了掖被角。
掖完被角的手要抽回时停在了半空,曹忌别过头,那只手胡乱地在烛鸳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这两下拍地仓促,让烛鸳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
又是两下,这两下比刚才有节奏还柔和了许多。
烛鸳彻底睡不着了。
幸亏这里不是边塞
幸亏躺在旁边的是曹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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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鹂】
小阿茴是被母亲陪着送到世子别院的,早上别院来派的马车,母女俩坐上去诚惶诚恐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徐阿嬷是让欢鹂挑个丫头过去帮衬自己,本是指定阿芸这个会来事儿的,没想到却被欢鹂换成了阿茴。
谁都知道跟着欢鹂就是享清福去了,挤破头也要让欢鹂挑上自己,结果欢鹂却挑了一点用都没有,年纪还是最小的阿茴。
本来欢鹂还觉得徐阿嬷会甩脸子,没想到人家什么也没说,反倒贴补了好多东西,连带着阿茴一块送了过去。
“欢鹂姑娘,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我……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使不得使不得大娘,我向您保证,阿茴在我这里平平安安,踏踏实实,而且你看我俩还长得挺像,我日子过得不错,阿茴肯定不会差。”
“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阿茴是我唯一的女儿了,全托付给姑娘了。”
知道阿茴赎不出笼馆的消息后,阿茴母亲恨不得回家投河自尽,她日日哭夜夜哭,恨不得每日烧香祈祷让小女儿能活的长些,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竟然砸在她的头上,被世子宠爱的娼妓竟然肯把女儿带进世子别院生活。
虽说都是伺候人,但这可比在笼馆卖身好太多了,尤其当阿茴母亲亲自送女儿过来看见这高门大户,安静奢华的庭院,比那儿烟熏火燎的窑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她当场悬住的心才落下,只要女儿听话懂事,一定不会出事的。
欢鹂拉着东张西望的阿茴送走了大娘便转身进了院子,从进到第一扇门开始阿茴的眼睛就再也没眨过,到处都是雕龙刻凤,到处都是能映出人影的红柱子,这样的大宅子她可从来没见过,小小的人儿一路上姐姐姐姐个不停。
“姐姐,这里为什么要盖那么多的门啊?”
“姐姐,池塘里怎么会有金色的鲤鱼?”
“姐姐,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呀?”
欢鹂听着阿茴念叨,可听着听着就发现小丫头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到最后干脆闭紧了嘴巴,“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啦?待会带你去看老师傅捏糖人!”
“姐姐……”阿茴拽了拽欢鹂的袖子,双手合拢附在欢鹂耳边悄悄说,“我不敢说话,因为这里大家都不说话。”
欢鹂一听,环顾四周,院子里的人是很多,但都低着头,能听见的只有一声一声死气沉沉地扫落叶声。
“没事……我刚来也不敢说话。”
欢鹂把阿茴领进屋时世子正好在写字,他的咳嗽好多了,就是脸色依旧很没有血色,抬头看欢鹂领了人回来,就叫人关上了门,坐在摆着好多果盘蜜饯的桌边。
阿茴被欢鹂抱在怀里,先看看满桌的零嘴,又看看世子,不说话了。
世子抱着暖炉,看看阿茴,又看看欢鹂,一样的杏眼小圆脸尖下巴不由地笑出声,“她怎么老看我,也不说话?”
欢鹂颠了颠怀里的阿茴,给她抓了一把瓜子,“吃吧,你不是最爱说话了吗?”
阿茴看一大堆瓜子摆在眼前也不敢动,只是盯着裹的厚厚的世子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因为大家都不说话,所以阿茴也不说话。”
说完就把嘴巴闭上了,好像真的多说一个字就有人来骂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