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焚骨(135)
“毕竟那生性骄傲的神医的美貌是上天惊世之作,医术、毒理方面又是闻所未闻之旷古奇才,莫说相貌难有匹,同行更是找不出一个能过招的。公子有愧比之心实在正常不过。”
“倘若真是这样原因,那其实公子已经很绝尘了!他性格又那样好,那样温柔,凶人都小心翼翼的,比毒嘴神医简直好不要太多,综合一比较,他真是绝好的,绝值得相伴终身的男人了。”
痴痴浮想间,浸墨的笔头不住地在唇边抚弄,不多时便染了一嘴角墨液,犹似桃花一朵饮了墨,半边粉来半边黑。
她浑然不察。
恍恍惚惚许久,云渡突然眉头一皱,诡异地发现那亲手描画的人的脸、唇竟与苏疯子有几分相似,就是清瘦了些。
怎么回事?
云渡“嗖”地站起,定神再观。
还是有些像。
云渡感到不可思议,抱着脑壳用力挠了挠。
画自然不可能与真人一样,可有一点像也很离谱啊!
莫是脑海里关于公子的特征与苏诫的容貌细节产生了交织造成?
她只能这样同自己解释了。
因为与公子亲密接触过后,她更能确定公子不可能与苏诫有一丝关联。
——苏诫那高挺强悍的身量,桎梏她就像猛虎衔兔子一样轻松,痞坏得不得了,若非他还有点子人性,那夜不知道会怎样。
就算能保证不失身给他,也必然闹得鸡飞狗跳。
甚者,尸横遍地。
反观公子呢,她心机使尽,色相卖尽,将一生所见所学全用上,都引诱不了他沦陷一次。
明明就不是无能,明明很卓异的样子,明明就是死鸭子嘴硬。
但他还是忍住了。
克制力教人叹服。
一头贪恋初爱情色之饿狼;一个隐忍不发惯于意淫之伪君子,冰火两极,何以同论?
如是一想,云渡霍一把将画像翻了过去。
看着闹心。
未得与公子同榻共眠,云渡心虽不甘,到底算得逞了。
战利品除却那些一回想便脸红耳热的亲密接触外,还有拢在身上的两件他的衣裳。
于是乎,云渡将肩上披着的靛蓝色的大氅解下,挂好,穿着那件洗旧了的薄衫拱进被窝,抱着那团不散的幽雅药香、体香沉沉睡了。
云渡入睡时辰,遥遥天际渐泛鱼肚白,眨眼绮霞缕缕。
第116章 邀听事
光阴流转,东照旭日遭漫天柔云轮番一调戏,捂着红彤彤一张脸匆匆躲去了西方,满天满地都是羞羞的淡红色。
云渡懒洋洋起来,想起昨夜一堆湿衣、干衣都还在宿屿房里,连忙梳洗整齐去收拾。
拉开门,恍惚不知早晨傍晚,只待暖融融的空气扑面而来,恍然才感慨这一觉睡得有多舒服。
其实,自从殓星谷醒来后,直到今日,云渡才安稳无梦地好好睡过这么一觉,抱着公子衣裳同睡的这一觉。
绕过荏芳斋竹建的墙壁,即是荏芳斋的前门。
迈过转角,云渡即刻便瞧见荏芳斋门前直挺挺杵着个黑衣黑袍的鬼面人。
那人抱臂而立,怀里一柄长剑,正是南窨不知名的杀手。
雷打不动地把着门,必然是南窨执令使的手下。
而其上峰,此刻必然正在屋里与公子议事。
在竹月深,除公子内室不可进,其余地方云渡皆可随意通行,这是公子给她的特权。
这样的特权包括听他议事。
然而今日到了公子屋门前,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去。
淡淡瞧了门边的鬼面人一眼,又瞧了紧闭的贴着两张横福的屋门一眼,直接朝荏芳斋左面的空旷地去。
那边的岛屿上,她栽种了好几种花植,先去观赏观赏,等公子讲完正事,她再进屋去收拾衣服出来浣洗。
不料到了屋侧,猝不及防目光就被山石前方晾晒的一排衣物惊住了。
那些……是她昨夜坠湖时所穿那身!
昨夜她设计公子,故意将它们一件件脱在进入内室的必经之路上,阻止公子拒绝她进他寝卧、用他用过的水。
今早……今晚……
一觉起来,它们竟整整齐齐地自己洗涮干净了挂起来?!
真是不要太懂事!
当然,这事是不可能的。
衣服又没有长腿,怎么会自己洗了,又自己晾起来。
但在竹月深,她与公子的衣物基本都是她在清洗,没人会来管这档子事。
何况,除非特别允许,瓌屿是不准闲人出入的。
所以,是他?
她的衣服是他洗的?!
缭雾湖眸缓缓移视,一件樱粉色的胸衣赫然夺目而来,微风中它轻飘飘晃荡,像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对呆懵的她发出讥笑。
送她此贴身衣物就算了,帮忙清洗真的大可不必!
又不是老夫老妻,让人很害羞的!
害臊得云渡雪颜逐层逐层地泛红,转眼便将远山后的夕阳比了下去。
此片向东的平台正处宿屿寝卧窗外,不过他的窗户从来关闭,许是不想谁看见他屋里景象。
云渡在他窗前踱了一会儿,平复混乱的思绪。
眼看到饭时,她抖擞出一副畅然精神,准备前往西庐去取自己与公子的饭菜。
再次经过荏芳斋门前,里头突然传来淡雅的男子声音:“你进来。”
“……”云渡柳眉微蹙,瞧了瞧门边黑袍鬼,用眼神问:“叫你还是叫我?”
青色鬼面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珠转了转,神色极淡地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南窨的,除了离和南窨执令使大人,云渡就没与谁讲上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