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焚骨(194)
只是血脉与环境这种东西从来玄奇,不知不觉中便会被影响,继而使人离了本心。
离不一定会变,但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出的。
所以“如妻”一词从他口中说出的刹那,苏诫不觉心头一紧,有些忌惮他觊觎自己的心上人。
毕竟如今的他已正式进入到属于自己的战场了,渐渐与竹月深脱离,以后他的行动可能就不受宿屿控制了。
当年弑爱以上位,是一场豪赌,如今倾力助皇太孙重回南武谋权,同样是一场豪赌。
此般以人为本的赌博,多年来他策划了无数起。
在这一场又一场的豪赌中,他是担负使命者,亦是赋施使命与人者。
他们是被命运残害的可怜人,在他庇护下苟且偷生,从此不惜自身,愿以一颗余有温度的心去抚平这浩浩世间他人之伤。
他与他们略有不同,他是受他人悲惨命运波及,而承使命。
他是为他人之殇,从此才奋不顾身的。
为他人之命,为自身理想之命,他亲手揉碎自己的心,做无情之人,做卑鄙之人,做该死之人,做非我之人,做一个左右他人命运的可怜人。
他们尊他的命令为最高使命,殊不知,他们才真正是他所负担使命的一部分。
云渡是,离同样是。
上一刻,离与云渡说完回来,一直阴沉着脸,谁见了都看得出不对劲。
他有些好奇,但看其瞧自己时眼神古怪得可怕,非必要他懒得勾搭,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静观其变,从而暗中揣摩。
“王爷龙章凤姿,即便落了难,必然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玉质之姿,能教您甘心而从,这云姑娘必然也非一般人咯。”左岩的闲话,恰时激起了苏诫的探知欲。
第168章 贱名声
苏诫心想,若左岩今日与庭安王谈话,能从他嘴里掏出些重要的,有关其与云渡方才谈论的话题信息,那他将记下他一个情。
离回头瞟了云渡一眼,阴戾一笑:“不过貌美尔。能有多不一般!”
冷颜再沉三分,“说起这位云……大姐,左大人要不介意小王失礼,那我便在你面前丢个丑,诉个苦。”
有新鲜事佐席,左岩连请带拉的将离带进了酒楼雅间,吩咐店生上酒上菜。
本来左岩也不是那种疏职懒散的人,但是关于诛敌盟友——云姑娘的来历、经历等可以多了解到她为人处世,行事作风的话题,他还是挺感兴趣的。
清酒小点上桌,离于是边与左岩推杯换盏,边侃侃而言与云渡的故事。
开口一句“女子持色,君子何故不折腰”差点没把云渡惊得跪下。
她服侍苏诫在左岩一方席坐下,朝食案对面的王递眼色,问他此话何意。
王爷没给回应,随后又道一句“早些年,她家遭祸,亲人尽亡,本王与她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年岁大一些后,孤男寡女又非血亲,难免感情发生了扭曲,我以一个侍卫的身份恋慕上了她”。
云渡听完这句,知道他是在胡诌。
可他为何要这样诌,她却并不知道。
只觉得这样的话会引生许多隐患,很不妥当。
她赶紧又朝离挤眉弄眼,示意他注意言辞,不要给她和他自己找麻烦。
离仍是不睬她提醒,继续说自己的。
他说,他喜欢上了自己貌美的大小姐,但是比他大一岁的大小姐却只当他是弟弟。
他仗着自己气力大,武功强,便想对主子强取豪夺,不想娇弱美人是个深藏不露心又狠的,当即就赏了他几巴掌清醒。
他又说云渡是个自命不凡的人,一心想做皇帝或王君的女人,所以尽管她也惦记他英俊的相貌,却嫌弃他的没权没势。
他忍辱负重,屡求不得,想要在她动身追求荣华富贵前夕离她远走,怎料她竟色心陡起,不甘心嘴边的肉远走高飞,便下药迷蛊,玷污了他。
事后,她以此事要挟,要他守护在她身边,直到她达成理想为止。
他那时年纪小,单纯的很,贞洁被谁夺去了,思想很容易就被谁控制住。
就这样,这两年他一直陪她谋划上位计策。
从南武,到彧国,他尽心尽力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雨打风吹。
时间长了,他对她的怨恨慢慢又变成了爱,他于是要求,让她在达成理想后也能留他在身边,他可以不要名分,也愿意在其他男人之后真正献身,他只要能天天看着她就好。
大小姐淫邪笑笑,答应了。
年前,他们按指定好的计划出现在彧国皇都,借大小姐与彧君幸臣——苏诫的亲戚关系,进入苏府,再凭小姐智谋攻略下苏指挥,让他助力她成为帝妃。
过程中,小姐失算惹怒了指挥使,争执间被指挥使毁伤了谋利资本——自认绝艳无双的脸。
小姐想做帝妃的梦自此泡汤了。
其实,她做不成帝妃,他挺开心的,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能站到她面前,发挥他男人的担当,顺理成章得做她的依靠、她的男人,甚至能得名分,做她夫君。
说到此,离猛一把扼腕,恨恨地瞅了两眼云渡。
云渡龟缩在他所说故事的阴暗的角落,两目发怔,一脸狰狞,不知所然。
脑海里反复出现惊叹的问号,心说:“这是能说的吗?编故事也不要编得这样荒唐好吧!
虽然这个故事的梗概我们很久之前也讨论过,但你把我说得也太恶心了!
贪图富贵诡计多端的恶女便罢了,反正我也是这样同外人说的,可这下药玷污俊俏侍卫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