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焚骨(255)
云渡头也不回,一字一句冷冷道:
“我是喜欢你的——洗衣做饭、温柔体贴、有勇有谋、敢作敢当……,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世间竟有这样一个同时具备贤、良、淑、德品质的好男人。
可是……我就是不能,我爱不了你,你再寻良人吧。少点纠缠,给彼此留点体面吧。”
弦月疏星,她孤冷决绝的姿态比这夜色还凉。
苏诫站在女子身后一丈处,怒容狰狞:
“你还有点意思嘛?你说这些以为敷衍的是我?池慕,你敷衍的是你自己。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你爱的人只是我,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你只是被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爱你的方式吸引——”
“苏诫——,”云渡遽然转身,“你够了。我是疯了一样的迷恋过你,
我们也确实死心塌地相恋过,
那些感情毋庸置疑,
它很美,你放不下,我又何尝放得下?”
“可是时间把我们拉开了,
伤痛将我们之间的情丝斩断了,
即便今日我们已然和好,相互珍惜,但那不是爱。”
“我不爱你了,苏诫。我不想嫁给你,我的余生不想跟你过,尽管你很宠爱我,尽管你多才多艺,贤良淑德,我都不想了,你懂吗?”
瞧见对面高挺屹立的男人沉默不语,只见他一双黑洞洞的眼在淡淡夜光下闪动微弱的碎光。
萧瑟落寞。
“我不想说话这么重的,是你逼的我。”云渡还是心疼。
“我不懂。”良久后,苏诫一步一步走向她,“你不爱我为什么愿意亲我、抱我、同我睡在一起、靠在我的身上?”
“你不爱我,为什么这段时间与我像夫妻一样相处时,一点儿不拒绝?”
“你爱不了我?你偷偷看着我时炽热的眼神是假的吗?”
“还是你面对我的真情流露时眼里的悸动闪躲是假的?”
“抑或是你每晚靠在我胸口睡得那样的安稳,紧紧抱着我不舍放开是假的?”
“你的大脑可以用各种理由骗你,说这不是男女间的爱,是亲情,是友情,可你的身体却知道这不是。”
“拿亲情来说,与你一胞而生的你阿弟,你会抱他、亲他、与他躺在一张床上,但你会对他害羞吗?会因他某一个动作表情心慌意乱吗?”
“至于友情,你以前在京结交着多少世家闺秀、纨绔子弟,你可觉得你会想拥抱,亲吻他们其中一个?”
他言辞犀利,咄咄逼人,云渡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以一句“这些时日这些事,它只是一个游戏,做不得真,我只是秉承着游戏人该具的精神陪你玩,你不要陷在里面出不来好吗”应对。
苏诫癫笑:“它只是一个游戏吗?它确实是一个游戏。如果没有这个游戏,你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会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觉得不敢接受而逃跑?傻慕慕,你清醒点好不好!”
说着话,巍巍身形至了跟前。
他抬起双臂,欲将往云渡剥削双肩落下,忽然云渡后退一步,阴郁地仰着头凝视他。
眼目微斜,带着一股绝不心软的倔强。
第221章 难分舍
苏诫知晓她自幼就是这么副又狠又韧的性子,于是耐着性子往前再将就一步。
云渡又退。
亲手伤的人,除了卑微求回,还能怎么办?
长腿一迈,他往前一大步……
脚还未着地,突然他整个人便如抗了一夜雪风的杨柳,渐渐冻在了半空,纹丝不动。
幽眸往下微微一转,赫然瞧见骤然疼痛的心口正中抵着一柄坚硬的带鞘的剑。
利刃未出,她冷锐的态度却已经将他的心洞穿如筛子。
“你舍得伤我吗?”苏诫微垂着眸,凝睇她水泽潆洄的美目。
夜色中,两人皆是眼尾湿润艳红的形容,面容也都异常的平静,各自带着一股倔犟的平静。
不同的是,女子神色虽坚硬,眸底情绪却是进退维谷的不知所措;
男子用爱压着无来由的怒,一双眸里一会儿炙热,一会儿阴寒,千变万化,仿若一个不留神,那些纷杂纠缠的力量会把他撕碎,也随风散去。
奈何这秋夜风大,光亮近无,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真实的面目。
良久的眼神对峙后,苏诫僵停的脚往回缩了缩,缓缓落地,距离近了半尺,云渡并不退却,剑紧紧抵在二人之间,仿佛那是一道天堑地嶂,能够将不想触碰的事物都阻隔。
“你不要逼我。”云渡冷然告诫,“我不想和你撕破脸。你的付出和执着固然教人心疼,但那是你个人的事,是你一开始就做下的选择。”
“比起你所承受,我这个被欺骗者没有好过一分。当然,事情已经说开,我不会于此时再翻旧账,讲一些无意义的话。”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接受,也承受,因为这是我的事。原谅不原谅过去,以后又会怎样,我都会自己去调节,我不怨怪谁,也不向天喊不公。”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选择和打算,你也不是只能为我而存在,请你尊重我,好吗?苏诫……哥……哥哥。”
经年未唤过的称呼像鱼骨一样卡得喉咙生疼。
一声沙哑的,是为辞别的“苏诫哥哥”落进苏诫耳里,刺得他差点没热泪夺眶而出,抱头痛哭。
“不管是你觉得,或我觉得……我……”云渡哽咽。
侧开身,仰高脸,深重地喘息以平复陡然失控的情绪,而后才转回来,道:
“不管是你觉得,抑或我本人觉得我是否对你有意,都请你尊重我此刻的决定,不要干涉我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