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焚骨(29)
“不后悔。”言词果断。
云渡心尖抽了抽,有点疼,顿时感觉自己就是嘴贱,好死不死干嘛要问这种答案明摆着的问题。
心浪才平复,苏诫又说:
“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从今以后,再不别离,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弥补曾经带给你的伤害,好不好?”
云渡面色转眼一冷。
眸光一闪,她故作不好意思地支吾:“其实……我来找你……除了想问你当年之事,还有一件事……”
“认真”地“回忆”了片刻,“我们曾经那样要好,那样相爱,你对我的好几乎占据了我人生中所有的时光,即便你能为权势富贵舍弃我,我却不能干净忘了你。”
“‘死去’的这几年,我一直在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你以前常说我不端庄、不贤淑、爱闯祸,像个纨绔子,说我这样的姑娘长大了难找好婆家,我当时满不在乎,坚定认为自己一定是要嫁给你的,我就是什么也不会,也能嫁得这世间最好的儿郎。”
“直到自己被舍弃,我才明白,原来我真的不够好,我身上所具有的一切没有一样可以比得过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呵呵,”云渡笑了一下,“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京
都城内除了你,我从没把谁看在眼里过,我对你那样真,你却要伤害于我,干净利落的,我能甘心吗?我不甘心。”
此刻她所表现的感情全是假的,出口的每一句话却无一不是真,因为这是过去五年时间里她思考、沉积下来的真实的感受。
话到关键,她省略掉死而复生的过程及某些重要的不想让他人知晓的人及物,道:
“怅惘辗转至如今,我还是想来找你,我想向你证实,虽然我可能比不上你所追求的那些耀眼的东西,但你若想要一个可以相伴到老的人,我想我会比别人更适合。”
“适合相伴……你的结论何来?”
“一个男子想娶一个女子入门,除了是因为心中喜欢,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延绵子嗣,而一个女子愿意嫁给一个男子,如果不是因为恋慕到昏头癫脑,不顾一切,图的便是衣食无忧的富贵与光宗耀祖的名位。”
“富贵你有,名位你却给不了。”
“名位怎么就给不了?”苏诫疑问。
云渡道:“羽卫指挥使杀伐果决,狠辣无情,整个彧国境内,上到高官,下至流氓无一人无一日不咒你早日去死的,谁家好人敢嫁给你?那敢嫁给你的,能得名位去光宗耀祖?不被人唾沫淹死就烧高香了!”
苏诫闻言悄然一笑,“也是。那你放下一切来陪我,只是因为恋慕我的一颗昏头颠脑?不想其他?”
“其他?你除了钱,还有什么?一身臭名?”
“家。你要吗?”
“什么?家?”
“嗯。家。”
云渡哂笑:“家的根本是人,你一个不能人事……”话说一半,苏诫猛然呛了几声,云渡也不管他,接着道,“……的奸佞,还能有什么家?能顺当过完这一生已是了不得了。”
“你从哪里听说我不能人事的?”堂堂男儿不接受她对他存在这样的思想。
云渡轻飘飘地道:“这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天下谁人不知?”
空气一时凝固。
少顷,云渡安抚他:“天下不举的男人也不止你一人,你也不用难过,从前我们那样亲密,我对你还那样热烈,你都不曾对我怎样,只会在我昏睡时偷亲我,我其实早该想到你不是死守礼教不愿冒犯我,你就是不能,再如何喜欢我也不能。”
苏诫:“……”
什么鬼话!
就算没有礼教约束,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哪个正常人能冒犯一点?!
他不能……他哪里就不能了?!
问思归都说了,如此倾城倾国姿色天天在眼前晃,还是自己心爱的人,开门关门,撩帘落帐的,多暧昧呐?
没想法才真是有问题。
鬼知道他看着她对自己温柔多情时,忍她忍得有多辛苦。
第24章 竹马谋
权利场中游走,多的是各种阿谀奉承、尔虞我诈之事,为了守身,苏诫冠礼后便放出自己弑爱致痿的荒唐却合理的谣言,并时常吃药弱身,避过多种验查。
其中最紧要的目的有二:一是借故婉拒皇上赐婚、赐女人等,巧妙避开其暗中在身边安插眼线,徒添麻烦。
二则,是为加深人们对奸臣的议论,从内到外快速贴合自己需要的这样一个奸臣的身份,以舍弃人人向往之美好反博君主深信——奸佞是昏君的手中刀、掌中宝,奸得若不够彻底,怎能受皇上重信?
形象怎么够深入人心?
而奸臣什么样——心狠手辣。
再而奸臣又该有怎样结局——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不重要了,”云渡说,“我从前喜欢你也不是因为那种事,现在就更不是了,我只是想一直在你身边,证明我真不是一无是处。”
“你能有今日财富地位,我怎么也算功臣之一,如今我没有好去处,你总要分我点什么对吧?你说你想重新和我好,我是愿意给你这个机会的,只是,你是真心和我好吗?”
“是。”苏诫淡淡地肯定。
“你不会再想把我送给别人了吧?”
“从来也没想过。”
“我就知道,你不是不够珍爱我,只是作为男人,事业对你更重要,我能理解。”
一下说完这些违心话,云渡不禁都吓了一跳,感慨自己真的变了。